队伍一窝蜂地闪在一边,看着街道中间冲进来一群人,蓬头垢面,像是桥下住的乞丐,最前面是个三十几岁的魁伟男人,身后骡子拉了辆板车,车上白布遮着,似乎是个人,车两边围着十几号人,穿得破破烂烂。</p>
打头的在宏济堂正门口停下,把前面排队的人全挤在一边。骡车守在门口,一群人冲了进去,一会儿拎出来一个郎中打扮的干瘦老头儿,头上估计是在地上碰破了,血沿着额角往下流。老头儿没叫没闹,像是吓得呆了,一滩泥似的瘫倒在车前。</p>
刚才排队的连同路过的人见有热闹看,呼啦一下直往上涌,小红云被推着往前栽,她努了把力气才稳住脚跟,正站在骡车的前面。打头的男人拿根棍子挑开白布,下面躺着个脸色青黑的男人,头歪在一边,眼角口唇都留着黑色血迹。</p>
周围爆发出一阵惊呼声,男人跳上车去,大声嚷嚷:“这是我亲兄弟,因为老犯咳嗽,昨日才来这里看诊,药也是他们家送的,谁料吃了这庸医的药,半夜就发起疾病来,七窍流血走了,可怜我兄弟年纪轻轻就撒了手,连个媳妇还没娶上!”</p>
他转向另一边,把棒子在空中抡了一下,“上有天,下有地,万方神灵作证,我兄弟不能白死,今日就是拼着几条命断送在这,我也得让这庸医一命抵一命!”</p>
周围有人起哄了,叫着“抵命!抵命!”老郎中从地上勉强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擦擦脸上的血,又被两个人抵着脖子跪在地上。</p>
只听哗啦声连响,从正门里出来一队郑家的家丁,配着刀,穿着近身短打的绿衣裳,一溜排开站在骡车前,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女人,走出来站在台阶上。</p>
“是郑大小姐。”金九华把茶杯一放,拉一拉方维的袖子,“了不得了。”</p>
他们在楼上看着,下面的动静一清二楚。有那么一二刻,台阶下的人群都静了下来,郑大小姐披着件藏青色的斗篷,在台阶上左右打量了一下,缓缓地道:“这位大哥请问贵姓?”</p>
打头的把棍子往地上一杵,戳出一声闷响,“姓刘,排行老三,叫我刘三就行。”</p>
大小姐伸出手来,作一个延请的手势,道:“刘三哥,可否先将我们家的郎中放了,有话进来慢慢说。”</p>
刘三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伸长了脖子盯着,“我是来给我兄弟讨公道的,也正好让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在这儿说就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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