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身，犹豫了片刻，道：“允许你跟着，但不许乱说话，再跟我说什么神神鬼鬼的，我就割了你舌头。”</p>
清虚当即闭上嘴，用力点了点头。</p>
他喜悦溢于言表。</p>
深山修道多年，自以为已可窥天机。</p>
却不想，这尘世之间竟有人能逆天而行。</p>
天象有语，秦赢攻大东山必死无疑。</p>
却不想他大胜而归，反而是占尽天时地利的赵麟渊，被打得一败涂地，脑袋搬家。</p>
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p>
清虚断定，这事要是传回师门，那些遵循天道至上的师尊长老们也要震上一震。</p>
“看来我们隐世太久…早已人间脱节了…”</p>
清虚兀自感慨着。</p>
“修道修道…这人间才是真正的大道，我们一直走错了方向…红尘才是道啊。”</p>
话罢。</p>
清虚抬头望天，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低语，“师兄…我都已经想明白了，你怎么还不明白？”</p>
秦赢见他又在神神叨叨，便不予理会。</p>
临下大东山之前。</p>
他回首望向那金碧辉煌的真仙庙。</p>
这神庙是真值钱啊，留在这里让人跪拜，不仅可笑更是可惜，倒不如让它物尽其用。</p>
秦赢道：“拆了。”</p>
一声令下。</p>
赵虎抱拳领命：“是！”</p>
铁浮屠留下了一百人拆庙。</p>
其余随秦赢下山。</p>
刚走到半山腰，上方便传来了巨响。</p>
轰轰轰……</p>
清虚被震得摔了一跤。</p>
连忙爬起来，抬头震惊看着。</p>
“这…这就是火器吗？”</p>
“人竟然能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p>
他惊讶万分。</p>
大东山顶浓烟滚滚。</p>
爆裂的火光，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能看见。</p>
这种力量，清虚平生仅见。</p>
他曾见过师父隔空一剑杀人。</p>
也曾见过大宗师一气渡江。</p>
那些可堪称神奇。</p>
更有甚者便是自然之力。</p>
惊雷自九天落下，可崩山。</p>
但那毕竟是上苍之力，人在其下唯有颤抖。</p>
可今日，他却见识到了人造的神迹…在这种爆炸毁灭的力量面前，清虚第一次感觉，任何鬼魅魍魉，计谋权术，都显苍白无力。</p>
秦赢适时出现在他身后，平静的道：“这只是炸药包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p>
“几千年后的人类，才真正值得惊叹。”</p>
古人想象不到现代科技的厉害。</p>
飞机在天上穿梭。</p>
坦克在地上横推。</p>
航母在大洋驰骋。</p>
千里之外轰炸目标只是小试牛刀。</p>
还有网络，卫星…登月壮举。</p>
这些于古人而言，犹如神迹。</p>
清虚早已目瞪口呆，连忙问道：“几千年后？你还知道几千年的事？”</p>
秦赢随口道：“几万年前人还是野人，现在已经发展出文明了，再过几千年会发展更好，这有什么奇怪的？”</p>
“用脑子想想不就知道了。”</p>
清虚哑口无言。</p>
秦赢并不想跟他讨论未来的话题。</p>
这小子有些聪明，跟他说多了怕是圆不回来，真见他看出什么，反而麻烦。</p>
“殿下等等…”</p>
“再与贫道多说几句吧。”</p>
清虚连忙追了上去。</p>
……</p>
入夜。</p>
静悄悄的。</p>
天空雪花飘落，温度极低。</p>
某个废弃的农舍前。</p>
一辆马车快速驶来。</p>
拉车的是两匹烈马。</p>
马车停下后，车夫连忙匍匐在地。</p>
车上垂帘掀开，黑袍人踩着车夫后背下地。</p>
“你迟到了。”</p>
老黄立在门前，他的眼神就像一柄利刃，紧紧盯着眼前的黑袍人。</p>
“我家殿下等了你半个时辰。”</p>
老黄很不满意。</p>
白天飞鸽传书，约好戌时会面。</p>
这老东西竟敢迟来。</p>
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真容。</p>
火把光照下，那是一张略显得疲惫的老脸。</p>
“实在抱歉。”</p>
“帝都现在情况诡谲，老夫不便外出。”</p>
“能偷摸出来，已是费了极大功夫。”</p>
纳兰雄图显得拘谨，面对老黄的斥责也不恼怒，白天接到飞鸽传书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p>
果不其然。</p>
随后他就接到线人回报。</p>
大东山遭殃了…</p>
这老狐狸马上联想到了秦赢。</p>
于是，连忙安排马车赶来。</p>
路途实在难走，他硬是用了两个时辰才到。</p>
“老黄，别为难他了。”</p>
屋子里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p>
屋门打开，烛光从里面透出来。</p>
老黄爽快地让开了路。</p>
“多谢。”</p>
纳兰雄图道了声谢。</p>
他身后几个随从想跟着，却被老黄挡住。</p>
纳兰雄图回头道：“你们留在外面。”</p>
话罢，他便进了屋。</p>
屋里很窄。</p>
只能容下五个人。</p>
秦赢坐在简陋的椅子上，身后站着女侠红梅傲雪，两旁是赵虎和田战。</p>
“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处荒废农舍，将就着用吧，你不会介意吧？”</p>
“喝杯茶，润润喉咙。”</p>
秦赢微笑着道，同时示意他坐下。</p>
纳兰雄图看着面前的热茶，眼睛眯了起来。</p>
“秦赢，你在耍什么花招？”</p>
“你我都是聪明人，有话不妨直说。”</p>
“大东山的事，是不是你干的？”</p>
秦赢面色平静，道：“是我干的。”</p>
纳兰雄图老脸再也绷不住，当即大骂：</p>
“你发疯了！”</p>
“大东山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p>
“你敢对那里下手！”</p>
“这下别说结盟，你恐怕连活着离开赵国都不可能，赵麟渊势必杀你。”</p>
秦赢还未说话。</p>
屋子里瞬间寒气四溢。</p>
纳兰雄图只觉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已撬开了他的嘴。</p>
锋芒抵住他的舌头。</p>
而他的左右，不知何时已站着赵虎和田战。</p>
红梅傲雪手握长剑，眼泛杀意。</p>
“老贼，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永远闭上嘴！”</p>
她最看不得有人辱骂秦赢。</p>
我的男人，我可以骂。</p>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他的不是？</p>
纳兰雄图冷汗直冒。</p>
偏偏他又不敢动，也不敢开口。</p>
嘴里含着一把剑，但凡是舌头挪动一下位置，大概这辈子他都别想再说话了。</p>
他向秦赢投去求救的眼神。</p>
秦赢也起身走过来，手指夹住红梅傲雪的剑锋，轻笑道：“好了，他都快被你吓死了。”</p>
“听话，先把剑收起来。”</p>
红梅傲雪这才收了剑。</p>
“你们也退下。”</p>
秦赢让赵虎田战二人后退。</p>
纳兰雄图劫后余生，后背已然湿透。</p>
哪怕多年在官场打拼，自认为心如磐石，面对真正的生死威胁，也难免会被求生本能掌控。</p>
“老狐狸，你用不着担心赵麟渊杀我。”</p>
“他以后谁也杀不了。”</p>
“你以后也不用再担心淮西党了。”</p>
“你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我替你做了。”</p>
“这是礼物，相信你会喜欢。”</p>
秦赢从桌子下拿出一个木盒摆在桌上。</p>
盒子底部和边缘有血渍。</p>
在这寒冷的夜里，血早就干了。</p>
纳兰雄图望着这小盒子，联想他刚才说的话，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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