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不配合，由你解决，解决不了，那就让整个赤狐部连坐。”</p>
时间如白驹过隙。</p>
转眼又是三天。</p>
帝都外二十里河谷郡。</p>
这里是最靠近帝都的郡城。</p>
贸易繁华，常有南北商客走动。</p>
太阳落山后。</p>
河谷郡便实行了宵禁。</p>
这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宵禁。</p>
河谷郡因为地理优势，靠近帝都，也为了方便贸易流通，城门日夜都是不关闭的，宵禁也无从谈起。</p>
但今夜却特殊。</p>
河谷郡郡守下令全城宵禁，大街上不许出现任何人，家家户户戌时之前必须黑灯休息。</p>
大街上有穿着黑甲的铁浮屠在巡视。</p>
他们沉重而霸气的脚步声，犹如钢铁洪流。</p>
街道最尽头的一座客栈外，更是重兵把守。</p>
就连出去办事的老黄，也被紧急召了回来。</p>
秦赢对这次会面抱有极大的重视。</p>
所以才会将安全工作，做到极致。</p>
“殿下，算时辰他快到了。”</p>
老黄低声说道。</p>
房间内，秦赢缓缓起身。</p>
行至窗前往下看。</p>
目光向前，果然看到清楚街道中，有三人正步行而来。</p>
黑夜遮眼，秦赢看不到人脸。</p>
但通过体型轮廓，秦赢认得出这三人之中，有韩宣和宁禄山。</p>
第三人，体型魁梧如巨熊。</p>
比起韩宣和宁禄山，都高出一个头，恐怕得有两米的身高。</p>
这样体格在汉人中是极其少见的，可以称之为巨人了。</p>
不用说也知道，应该就是草原雄主。</p>
“让下面的人先藏起来吧。”</p>
“老黄，你也回避一下。”</p>
老黄点头，道：“老夫明白。”</p>
他知道，秦赢不想让人多显得压迫感。</p>
很快地。</p>
楼下传来脚步声。</p>
听声音只有一个人的脚步。</p>
嘎吱。</p>
门被推开。</p>
秦赢背对着门，面对着窗外。</p>
但他能感觉到，有个巨兽入屋了。</p>
“你就是秦赢？”</p>
“我是草原雄主，古苏丹。”</p>
没有场面话一样的吹捧。</p>
只有直来直去，这倒是真符合草原的性格。</p>
秦赢缓缓转身，四目相对之时，二人皆是有些惊讶。</p>
“你很年轻。”</p>
两人异口同声。</p>
秦赢惊讶于古苏丹的年纪。</p>
他原以为，能将草原十二支部族统一起来的人，必然是一位老谋深算的枭雄，年纪哪怕没有纳兰雄图这么大，也应该不会小。</p>
可秦赢看到他的第一感觉便是，此人竟如此年轻，虽然他看起来很老成，还留着络腮胡，皮肤也显得饱经风霜。</p>
但，秦赢相信自己的直觉。</p>
古苏丹的年纪，最大不会超过而立之年。</p>
秦赢先前看过古苏丹的资料。</p>
十五岁徒手杀虎，十八岁成为草原第一勇士，他的年纪不大，这倒是可以理解。</p>
而古苏丹的震惊要在秦赢之上。</p>
第一眼看秦赢，他便有些僵硬了。</p>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p>
但，看到秦赢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心脏狠狠抽搐，这种感觉，他只在少年的时候，第一次与猛虎相见时有过。</p>
那时的他，头一回感觉到恐惧。</p>
那头虎的獠牙，利爪，几乎差点要了他的命，虽然在这之后，他徒手杀了那头虎。</p>
可这种感觉，深深烙印在他心里。</p>
几乎十年过去，仍旧忘不掉。</p>
不过，硬要说秦赢现在就是那头虎，也是不准确的，因为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p>
秦赢这头虎，更年轻，更凶暴。</p>
对他生命的威胁更大。</p>
而古苏丹却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年。</p>
“请坐。”</p>
秦赢率先打破了沉默。</p>
邀请他坐下品茶。</p>
“这是上好的茶叶。”</p>
古苏丹捏起茶杯，一饮而尽。</p>
他这喝法实在算不得品茶，只是牛饮。</p>
果不其然——古苏丹皱起了眉毛。</p>
“不如草原的酥油好喝。”</p>
秦赢笑了，道：“这茶，要细品。”</p>
“静下心来，方知其滋味。”</p>
古苏丹闻言，又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口。</p>
仍是摇头，道：“不好。”</p>
秦赢倒是不纠结这个，直言道：“那改天，请我喝喝草原的酥油。”</p>
古苏丹咧嘴一笑，道：“好。”</p>
秦赢倒是喜欢他这种性格，直话舒服得许多。</p>
“直说吧。”</p>
“我要赤狐部贬为奴籍。”</p>
“听说你们草原有传统，高不过马背的孩子不杀，好，我尊重你们的传统。”</p>
“赤狐部高不过马背的孩子，可以特赦。”</p>
“但其余者，无论男女老弱，均贬为奴。”</p>
“这是朝廷对草原的惩罚。”</p>
秦赢声音淡漠，充斥着不容置疑的霸道。</p>
古苏丹闻言，沉默不语。</p>
良久，他才道：“何必这么绝？”</p>
秦赢笑了，“绝？”</p>
“你们草原各部冲击互市，杀了几百人，那些人都是无辜者，你们向无辜之人挥刀，没想过今日？”</p>
“也罢，毕竟我已赦免了此事。”</p>
“可，你们草原前脚刚收下朝廷的赈.灾物资，后脚就派人杀钦差，此事又怎么说？”</p>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对你们草原做了这种事，你会大度的放过我么？”</p>
“或者说，当你有绝对的力量可以推平朝廷，你会心甘情愿地罢手么？”</p>
前面的话中规中矩，古苏丹皆能接受。</p>
可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心跳加速。</p>
假如——草原有推翻朝廷的能力。</p>
他，今夜还会来吗？</p>
假如，他有灭亡汉朝的能力，他是选择战场上见，还是选择与对方品茶交涉？</p>
而现在，秦赢有这样的能力。</p>
可他愿意在这里，与古苏丹同座一席。</p>
如果换成别人，是不是早就大军压境，火器将草原轰得稀巴烂？</p>
古苏丹汗流浃背，对方短短几句话，便让他无法再保持松弛感。</p>
古苏丹沉声道：“我…我来年愿意献上三倍的牛羊，换取赤狐部生存，还有一座金矿。”</p>
秦赢挑眉，道：“草原刚遭白灾，牛羊死了大半，你来年拿什么给我？此事不成。”</p>
“至于金矿，你细说。”</p>
古苏丹道：“金矿是去年无意中发现的，我们没有开采的能力，只挖出了小小一点。”</p>
“就在北边的群山下，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p>
秦赢忽然笑了，道：“好。”</p>
“赤狐部可以不用贬为奴隶，但必须去采矿，工具朝廷会给，什么时候采完了，什么时候赤狐部就恢复自由。”</p>
“你，古苏丹做监工。”</p>
“若是有人不配合，由你解决，解决不了，那就让整个赤狐部连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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