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栋梁知道瞒不住万静纯，等人都走了，便安慰道：“其实我们很幸运，家里也还能支撑。”</p>
万家确实不算倒霉到底。以前破产时，房子车子甚至钢琴都很快卖掉。认识的好心摊主帮忙介绍，便有房东低价租了那栋城中村的自建房给他们。</p>
这次出事时，哥哥老老实实戴着安全帽，工友也立即报了案，救护车两分钟就到了，很及时。</p>
哥哥在学校有医保，工地也买了保险，之后可以报销不少费用，今天下午来探望的人又给了不少慰问品和爱心捐款。</p>
可万静纯越听越觉得如坠深渊，寒彻心扉。</p>
夜晚，万秀俊的学院领导安排他们在学校招待所住下。</p>
万妈妈临睡前嘱咐：“你也看到了，哥哥没事。过两天你就先回家，照旧练琴。等到医保、保险都到账，我们周转得开了，继续送你去上课，好不好？”</p>
万静纯缩进被子里，被黑暗裹挟。</p>
小旅馆陌生的织物洗涤剂味道袭来，她轻声道：“没有必要了。”</p>
万妈妈只当她是一时气话，劝道：“睡觉吧。”</p>
——</p>
万秀俊能稳定地醒过来、认人说话，吃止痛药，已经过了立秋。</p>
下午的太阳依然燥热，爸妈在医生办公室讨论后续的治疗方案，剩万静纯留在病房里。</p>
隔壁床的突然讲自己胸口发闷，看到有东西在飘来飘去，万秀俊突然哑着嗓子叫她：“喂。”</p>
“哥？！”</p>
万静纯没有哭，只是一骨碌站起来，咧开嘴笑了老半天，笑得苹果肌都发酸：“你睡了好久啊。”</p>
“几点了。”万秀俊动了动头，声音微弱，“你，扶我，起来。”</p>
万静纯摆摆手，重新坐下：“医生说你不能乱动。”</p>
“哦……哦。”扭头不利索，万秀俊转转眼珠，“爸妈？”</p>
“医生那。”万静纯随手拿了个橘子剥，闲散道，“你室友们来探望你，带的这个橘子，特别好吃。”</p>
万秀俊“哦”一声，似乎疲惫不堪，又闭上眼。</p>
橘子剥好，万静纯吃着吃着，撕下一瓣，就要狠狠骂一句：“蠢货。”</p>
万秀俊又睁开眼，皱眉批评：“什么？”</p>
“蠢货。”</p>
“你这个蠢货。你去铲泥，能挣多少钱？万秀俊？你这个蠢货！”</p>
“蠢货，你这个蠢货。”</p>
万静纯积攒了好多天的气，可惜骂人语汇比较匮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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