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可能我当时表现一般，又不听话，所以……没给您留下什么好印象。”万静狡黠一笑，“不过，我还是在继续弹琴。”</p>
许若兰有一阵子没说话。</p>
她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很好，这很不容易。”</p>
许若兰家里条件不错，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为了学钢琴，一家人紧巴巴的，爷爷的袜子打了四五个补丁，也不舍得扔，大夏天，老人家扛着一大袋豆角，走十几公里，到集市换几个活钱补贴家用。</p>
后来她熬出头，征战欧美，荣誉回国，风光无几。</p>
还以为一切会一直这么下去，却因为意外车祸，美梦骤醒。直到周煜出生，长大，又是另一个故事。</p>
她比面前这个年轻人，更清楚“继续弹琴”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又有多不堪一击。</p>
万静纯意外得了句夸奖，微微一怔：“谢谢您。”</p>
在那一瞬的走神中，万静纯怀疑，许若兰对她都能如此宽容，却很可能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鼓励和夸奖过周煜。</p>
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些。</p>
乐团成员入场，万静纯才鼓起勇气，在嘈杂的试音中，小声说：“其实……其实周煜也很不容易。”</p>
像是想要许若兰听见，又不想她听见。</p>
“看演出吧。”许若兰脸冷了几分，刚才一点点和蔼烟消云散：“我是观众，只在乎表演得如何。”</p>
万静纯自知没有立场再多说，偏心地祈祷，这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每当有人拿他们比较，就必定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形容。</p>
灯光又暗了几分，小提琴首席利落上场。很快，格雷科卢卡不疾不徐来了。</p>
叫好和掌声抵达高潮时，周煜以掌控者的姿态登台。</p>
他没有刻意看万静纯，或任何位置的人，目光不慌不忙，认认真真扫过全场，向诸个方向微微欠身，向到场观众一一致以诚挚谢意。</p>
他也只用演奏者和观众这层纯粹的关系要求自己，不掺一丝私情，不求一点偏爱，不给自己留一丝失误后得到宽赦的借口。</p>
不然怎么是母子，他和许若兰如出一辙地狠。</p>
万静纯看着他公事公办的视线流转而去，暗自叹息。</p>
出场致谢环节耗时略久，但乐团成员乃至格雷科卢卡都颇有耐心等着，微笑拍手致意。</p>
周煜终于转身，与格雷科卢卡握手，嘴唇动了动，似乎在最后给彼此打气。</p>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p>
后来媒体都很好奇，周煜当时说了什么，搞得格雷科卢卡笑容一凝，又很感慨般拍了拍他的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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