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这次闯了大祸了，今天一大早，跟村子里的一个小孩儿去河里捉鱼，跟他一起去捉鱼的那个小孩儿淹死了，小杰也差点儿丢了命……雯芳姐告诉他许多回，不要去河边，他就是不听，现在都闹出人命了……”郭念舟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 周苍的脸色一沉，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便看向了楚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楚杰低下了头道，“是二宝喊我去江边捉鱼的……本来我不想去，他非要拉我去，结果……结果二宝就淹死了……” “村子前边那条大河，古怪得很，几乎每年都有两三个娃被淹死在里面，附近村子家里有孩子的都管教得很严，不让去河里玩水，可是每年总会有人淹死在里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范雯芳从屋里出来，一脸愁苦地说道。 两个少年去河里玩水，淹死一人，楚杰作为幸存的一人，范雯芳该为儿子高兴才是，可是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死者家属？若是楚杰还是不听话，再到河里玩耍，厄运迟早要降临在他头上。 “哥哥，那个河里有淹死鬼，是那个鬼将二宝拉下水的。”楚杰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周苍道。 “别瞎说，哪里有什么水鬼，这下你闯了大祸，要不是你跟着二宝去河边玩，二宝也不会淹死，这下可怎么办啊，人家找上门来，要你给二宝偿命怎么办？”说着说着，范雯芳又怒起来。 郭念舟抓着范雯芳的胳膊劝道：“雯芳姐不要动怒，楚杰很听他哥哥的话，他定能劝得了楚杰听。” 周苍看向了楚杰，他的眼神并不像是在说谎。当下，他找了个凳子坐下，问道：“楚杰，你怎么知道那河里有淹死鬼，你看到了？”楚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看到了，我和二宝就在岸边玩水，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宝突然说远处有条大鱼，一直在翻腾，说着便走下河往河心游了过去。” “我朝着河中间去看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大鱼，河里平静的很，可是二宝就跟中了邪一样，眼睛直勾勾的朝着河中央看，我怎么都拉不住……后来……我看到水面上翻涌起一股黑水，然后二宝的身子猛的往下一沉……” 说到这里，楚杰的眼睛露出了一丝惶恐，紧接着又道：“我看到二宝一下子沉到了水底，非常害怕，急忙游过去想把他给拉上来，还没游近，二宝就只剩下两只手露在了河面上，不断的挣扎，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去抓他的手，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抓到，就感觉自己的脚腕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身子也猛的往水里沉去……” “我一下子沉入了水底，伸手胡乱的去抓，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箍住了我，很凉，比河里的水还要凉很多倍，水里乱糟糟的，我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我好怕，就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剑，弯下腰朝身下使劲乱戳乱刺，我才得以浮出了水面，但是二宝却看不见了……” 楚杰从小跟父亲学武，身上带有小刀小剑之类的武器并不奇怪。 “胡说八道，自己闯了祸，把事情都怪到了什么淹死鬼的身上，看我不打死你！”范雯芳旋即又拿起了竹条，便要再次去打楚杰。 楚杰也不躲闪，就站在那里等着挨打。 周苍连忙劝道：“嫂子，别打，有话好好说，楚杰还小，打坏了怎么办？” “这小子太皮了，我不给他点教训，以后还了得……”范雯芳怒斥。 “别，我跟楚杰好好聊聊，嫂子您先进屋吧。”周苍再次劝道。 范雯芳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上郭念舟道：“念舟妹妹，陪我到村头买些下酒菜吧。”郭念舟点点头，和她挽着手出门，出门时回头对周苍道：“公子，你得好好教导一下小杰。” 周苍点点头，等她俩离开后，周苍拍了拍楚杰的肩膀道：“疼不疼？” “不疼，我觉得我没犯错，我妈却还是打我。”楚杰倔强的说道。 “你刚才说有什么东西箍住了你，使劲往下拉？”周苍好奇道，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简单，楚杰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嗯，我还刺中了那东西一下……” “你起来之后，有看到河上面飘什么东西吗？” “没有了，河面很平静，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二宝就这般不见了踪影。” “你说出事前，见到河面上有一团黑水？” 楚杰眼中露出恐惧之意，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哥哥，河里确实有个水鬼拉我和二宝的脚，你相信我吗” 周苍拍了拍楚杰的肩膀说道：“哥哥当然相信你的话，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去那河边玩了，小心被淹死鬼拖到水里面去。” 楚杰点了点头，说道：“哥哥，就只有你一个相信我，真是太好了。”说着，楚杰突然蹙了蹙眉头，好像很疼的样子，周苍问道：“是不是你妈打疼你了？”楚杰道：“不是，我妈根本不舍得打疼我，就是我觉得脚脖子有点儿疼，火辣辣的……” 周苍一愣，连忙问他是哪只脚，楚杰连忙将裤腿撸了起来，周苍定睛一看，吓了一跳，但见楚杰的脚踝上有一个清晰的抓痕，抓痕发紫，可知当时力量真的很大。周苍脸上的肌肉一跳，这么明显，不是水鬼闹事还是什么，总不会是楚杰为圆谎自己瞎编出来的罢。 周苍也没有声张，好生安慰了一番楚杰，指点起楚杰武功。 不久，范雯芳和郭念舟回来，买了许多菜肴，一进门就张罗着饭菜。她俩后脚刚进门，楚棠的前脚就踏进门槛。周苍将事情给楚棠说了，楚棠相信儿子的说话，知子莫如父。 村前流淌的河流，近来确实比较邪门，附近村镇，两年来经常有淹死人的消息传出。但纵然这样，仍然有许多人在河里游泳玩耍。楚棠不熟水性，一向告诫儿子不能到河边玩水。 吃完晚饭，楚棠带了一些物品到二宝家探望其家人，二宝父母痛失爱子，哭得几度昏厥，楚棠好生安慰了一会也不管用。 楚棠是村中私塾先生，夫人是悬壶济世大夫，夫妇俩在村子里地位很高，二宝的父母都没有责怪楚杰的意思，这让楚棠愧疚之心稍稍减淡。 发生这样的事，楚杰整个人没有了精神，吃罢了饭，一个人躲进屋子里。周苍生怕他有什么心结，敲门将他叫唤出来，指点武功，好分散他的精神。 楚杰很听周苍的话，不一会儿进入了状态。 小孩的心就是大，白天时候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一练武很快就抛到了脑后。他折腾了一天，觉得浑身疲惫，练功练了好长一会儿，洗过澡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楚棠则和周苍坐在院子里聊天，到了子时才分别入屋睡觉。 半夜时分，楚杰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耳边嗖嗖的冒冷风，然后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吹气一般，还有个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楚杰……楚杰……”这个声音有些冰冷，但是楚杰听起来特别的耳熟。 迷迷糊糊中，楚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淹死的二宝就站在自己旁边，冲着自己微微笑着。二宝的脸色很苍白，身上还不断有湿漉漉的水滑落下来，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看上去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似的。 一看到二宝的时候，楚杰还有些害怕，有些惊恐的说道：“二宝……你……你不是淹死了吗？” “我没有死啊……我只是被水冲走了，冲出了很远，我自己又走回来了……楚杰，我抓到了一条大鱼，很大，就在河边，我一个人搬不动，你过去帮我搬回家吧。”二宝冲着楚杰龇牙一笑，牙齿很白很白，头上的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不大会儿的功夫，二宝的身边便有了一滩水渍。 看到二宝还未死，楚杰很高兴，又听到他说捉到了一条大鱼，楚杰好奇心顿时被激发了起来。连忙起身，说道：“好啊……我跟你去，将那条大鱼抬回来……” “跟我走……你跟着我……我带你去……”二宝转头看了一眼楚杰，冲着他招了招手，然后闪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然而，楚杰却没有发现，二宝的脚根本就没有碰到地面，是飘在半空之中的。 楚杰很快朝着二宝追了出去，走出了房间，出了院子，径直朝着几里开外的那条大河的方向走了过去。当楚杰刚刚走出他家的院子没有多久，从院子里又走出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正是周苍，他睡在楚杰隔壁房间，还未睡熟，听到了隔壁的声音，悄悄起了床打开门，看到楚杰一个人往外走，心知有异，便悄悄跟在他身后。 此时的楚杰目光呆滞，走动的姿势有些奇怪，感觉有些像是行尸走肉，但是走动的速度很快。 一路跟随，出了村两三里路的时候，突然间前面道上有两人提灯夜行。周苍内功深湛，借着月光，看见那两人是出家的道士。楚棠从二宝家回来后，曾经跟周苍提起，二宝父母请来了华山玄云观的道长到家作法，超渡亡灵。眼下这两人，应该就是二宝家请来的道长。 两个道长显然发现了楚杰，相互看了一眼，吹熄了灯，躲在道旁。楚杰没有发现他们，继续往前走。紧接着，两个道长改变方向跟在楚杰的身后往河边走去。 大约走了一柱香的光景，楚杰走到了之前出事的河边。一名道长施展出轻功，悄无声息接近楚杰，在其身上放了一道驱邪符，一旦河里有邪物靠近楚杰，必然会被那道驱邪符所伤，这样两位玄云观的道长便可快速的出现在楚杰的身边，将那河里的邪物给收了。 就在这时候，站在河边的楚杰突然浑身抖动，竟然从梦游状态之中苏醒了过来。醒来之后的楚杰看到自己竟然在河边，顿时惶恐无比，大喊大叫。 很显然，河里的邪物觉察出了异样，并没有让楚杰继续向前。看到楚杰吓成那个样子，尾随在两名道长身后的周苍立刻奔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楚杰的胳膊，使劲儿晃了晃他的身体道：“楚杰，别害怕，是我。” 两名道长都是惊讶异常，原来除了他们俩，身后竟然还跟着有人，而他们却一点儿觉察不到，此人功夫绝不在他们之下！ 楚杰喊了一会儿，看到周苍站在自己的面前，神情稍稍稳定了一些，却依旧颤声道：“哥哥……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家睡觉吗？” “别害怕，你梦游了，我生怕你有危险，一直跟在你身后。”周苍解释道。 “我……梦游？梦游走到了这地方，这是今天我和二宝出事的地方！”楚杰惊恐地道。 “你仔细想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周苍又道。 楚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仔细一想，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哥哥……我刚才做梦梦到了二宝，他说他没有死，他捉了一条大鱼，让我跟着他将大鱼带回家，可是……可是二宝哪里去了？”说着，楚杰便朝着四周打量了起来。 “你看到二宝？”周苍微微一惊，随后道：“定是你太紧张出现幻觉，这就跟哥哥回去。” 两名道长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说道：“未必是幻觉，可能是二宝想找你做替死鬼，他自己好去投胎。”楚杰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不……不可能啊……二宝跟我关系这么好，他怎么可能害我。” “活着的时候对你好，死了之后就有怨气，这就说不定了，他肯定也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了，而你却好端端的活着，现在你要跟我们一起，我们找到二宝的尸体，将他送回家好不好？”另一名道长说道。 “你们二人是？”周苍问。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道长拱手道：“贫道是玄云观的道长清岸，这位是我师弟清岩，应赵二宝父母之请，前去他家作法事，请问阁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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