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急的想要莺莺去救‘雪儿’，说尽了所有的话去求莺莺救‘她’，都只是因为他太害怕了。</p>
他怕莺莺会放弃‘他’留‘他’在火海中，怕莺莺轻飘飘一句无所谓弃‘他’于不顾，更怕自己依旧是孤零零一个人，活在永远醒不来的噩梦中。</p>
在这冷冰冰的世界里，本不再奢求温暖的他，又实在太过渴望有人能拉住他的手。</p>
“原来，你从那么早就开始怀疑我了……”</p>
不知是太疼还是怎样，沉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他似想到什么突兀问了句：“既然你当时早知晓黛是我伪装的，那你那句话是说给谁听的？”</p>
莺莺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了，正要问，沉雪就一字一句清晰念出：“你说，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我不管。”</p>
似是极为珍惜这句话，莺莺感觉他念的十分缱绻温柔。</p>
在沉雪深深凝视的目光中，莺莺毫不犹豫否认：“不是你。”</p>
“我既然知道是晓黛留在火中，这话自然是说给她听的。”</p>
晓黛救过她，她为她生为她死，前世还为了她没了性命，这一世莺莺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她不管。而雪儿给了她什么？</p>
莺莺这话解释的太过干净，甚至都不肯骗骗沉雪。</p>
她并不知，这句真相远比捅沉雪一刀更为致命，痛极下他吐了口血，身形微晃险些站不住。</p>
“你……”滔天海浪扑毁他的世界，美梦破碎后带来的是汹涌怒气。</p>
他太痛了，这种感觉就好像莺莺生生捏碎他的心，逼得他喘息不能挣扎无望。没有什么是给了人希望，再将人打回地狱更令人绝望的了。</p>
捂着伤口想要靠近莺莺，沉雪迈开腿时忽然跌在了地上。</p>
莺莺看到他倒地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她刚刚之所以同沉雪解释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刻。</p>
“你在匕首上下了毒？”沉雪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试探着抬了抬手臂。</p>
“准确的说不是毒，只是会让你在一段时间里虚弱无力。”这是莺莺想出的万全之策，毕竟在跟着沉雪从军营跑出来时，她还不能完全确定雪儿的身份。</p>
见沉雪已经彻底失去抵抗能力，莺莺抬步走到沉雪面前，想要揭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可惜依旧寻不到黏贴缝隙。</p>
“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沉雪动不了就任由莺莺在他脸上乱摸，丝毫不惧怕被莺莺找出破绽。</p>
他用诱哄的声音道：“你跟我走，我就让你看我真正的模样，就连这易容术也可以教给你。”</p>
怒意平复后，沉雪倒是要感谢莺莺给他下了毒，不然刚刚他在失去理智下一定会掐死莺莺。</p>
不在意了。</p>
不管莺莺是因何去救‘雪儿’，她救了就是救了，况且她温暖沉雪的并不只是这一件事，他现在只想让她一直陪着自己。</p>
莺莺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怪异看了沉雪一眼，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p>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死人走？”莺莺紧捏着手中的匕首，只是想看看自己要杀之人的真面目。</p>
沉雪眯了眯眸道：“你要杀我？”</p>
“你屡次刺杀钦容和我哥哥，如今又险些害了晓黛，难道你不该死吗？”沉雪做了这么多坏事，莺莺如何能不恨他。</p>
只要想起钦容和顾凌霄，莺莺的情绪就无法控制。她之所以将这件事瞒着钦容和顾凌霄，也是怕极了沉雪再伤到他们二人。</p>
“你该死。”莺莺高高举起了匕首，若是不杀沉雪，她怕自己的仁慈会让自己后悔。</p>
沉雪眼睁睁看着莺莺举起匕首，锐利的寒光刺痛他的眼睛，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莺莺问：“你真要杀我吗？”</p>
莺莺跌跪在他身边，透过沉雪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她好像看到碎裂成无数渣粉的冰雪，寒己寒心。</p>
他那双眼睛雾蒙蒙下似被抽去全部的光，无意间透出的脆弱暴露真实内心，莺莺听到他问：“我只是想活着，我做错了吗？”</p>
他就只是想活着而已。</p>
莺莺听到这话险些握不住手中的匕首，不由就想起了飘荡太久的自己。</p>
她孤独飘荡了百年，好不容易做了次人想要体会人世间所有的乐趣，那些惹她不高兴阻挡她路的人不该死吗？毕竟人有百世轮回可她什么也没有啊。</p>
难道她做错了吗？</p>
“错了。”莺莺轻轻回了他，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眼眶中积攒出泪水。</p>
“不管你有多大的苦衷，也不该自私自利去害别人性命。”这是莺莺用整个前世换来的教训。</p>
她许久不杀人了，这一世知道生命的可贵也不敢害人性命，几乎每一次见血都是逼不得已。眼眶中的泪忽然滴落到沉雪脸上，莺莺不敢再看他，闭上眼睛狠狠扎下了匕首。</p>
这一次，她将匕首对准了沉雪的心脏。</p>
沉雪随之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死死盯着莺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不等开口，莺莺就无情拔出了匕首。</p>
砰——</p>
鲜血染红白雪的瞬间，莺莺再也拿不稳匕首。</p>
她睁开眼看到沉雪的衣衫已被鲜血染透，看到他顶着雪儿的面容脸上糊满鲜血。</p>
“姐、姐……”</p>
在听到沉雪喊出这两个字时，莺莺咬了咬唇从地上爬了起来。</p>
沉雪三翻四次刺杀钦容，重伤顾凌霄又对顾凌霄下毒、在战场上对他下杀手，甚至还差点害死晓黛，这样的人不值得莺莺心软。</p>
想到这些，莺莺擦去脸上的泪转身离开，任由沉雪在雪地中逐渐停止呼吸。</p>
沉雪的眼皮越来越垂，痛到极致他已经感觉任何不到痛意，看着莺莺远去他只是很想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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