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着嘴一时合不上，呆若木鸡的朝着孟老夫人看过去，看她怎么反驳。</p>
孟老夫人却显然有些失去分寸了，猛地抄起了自己的拐杖就朝着朱元打过去：“我打死你这个胡说八道的贱人！”</p>
王妈妈啊了一声，她就说朱元会被老夫人打死的。</p>
朱元轻轻往旁边一闪就闪过了，等到王嫱扑上来拽住了拐杖，就问孟符：“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p>
她看着猛地抬头的孟符，声音和缓却字字如刀：“是你真的孝顺到连自己的孩子的生死都随她掌控，还是你对于这个霸道跋扈的母亲已经厌恶透顶，所以才把她纵容成这个样子。”</p>
“够了！”孟符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块爆碳：“你再说一个字……”</p>
朱元便真的不说了，她看了王嫱一眼，问她：“孩子在哪里？”</p>
王嫱怔怔的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半响才问她：“你怎么会知道？”</p>
这些事肯定都是做的很隐秘的，否则不会连她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那么多大夫都查不出原因，那朱元为什么会知道？</p>
她跟自己和孟文娴，也不过就是见过一面而已。</p>
孟老夫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了：“还说自己不是巫医？！这么骇人听闻的事……”</p>
“昨天晚上，我看见过孟文娴，替她把过脉。”朱元言简意赅：“我曾经见过这样的病例，是被重男轻女的祖母在头顶上的穴位用银针刺入……人头痛欲裂的时候，难免就会失去理智，所以这不是什么疯病，不过就是人为罢了。”</p>
王嫱听的毛骨悚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孟老夫人，有些艰难的说：“那……那也不能……”</p>
“没有别人了。”朱元冷冷提醒她：“你自己想一想，孟文娴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p>
有些事最怕的就是深想，王嫱想起孟文娴头一次发病，就是孟老夫人接过手去说是带一阵的时候，眼泪便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你还是不是人……”</p>
这么小的孩子，经常整晚整晚的睡不着，痛的蜷缩起身体像是一只小虾米……</p>
王嫱哭的几乎失声，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也毫无知觉，怔怔的望着孟符：“你知道，你竟然也无动于衷？！”</p>
成亲这么多年，王嫱不是没有委屈。</p>
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晨昏定省丝毫不敢放松，可是她渐渐的就发觉要保持对孟老夫人的尊敬实在是太难了-----这个老太太对儿子的掌控欲简直非同一般的厉害，她时常腹痛，就要孟符晚上打地铺睡在她房里，一个月三十天，孟符最多也就只有五六天是睡在自己房里的。</p>
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她再傻也知道不对，可是每次只要提起这件事，孟符便会说，母亲从小把他带大，如今是他伺候母亲的时候了……</p>
孟老夫人的专横跋扈还不仅仅是在这里，生下孟文娴之后，孟老夫人便不大高兴，要将孟文娴要过去养，让他们抓紧再生儿子，王嫱那时候已经隐约觉得这个老太太重男轻女，并不肯将孩子交给她，孟老夫人便干脆一年到头的各种病了，这几年来，婆媳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p>
前阵子孟老夫人更是提出要给孟符纳妾，说的还是孟符从前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表妹。</p>
王嫱坚决不肯，这事儿便闹的越发的尴尬难堪，她以为事情再坏也不过就这样了，可是没想到原来还是她将人想的太好。</p>
孟老夫人被问的脸色青白交加，愤愤指着王嫱痛骂：“你这个不贤的妇人，耳根子如此软，宁愿听这种疯子傻子的没有凭据的话，也不信自家人……等等，等到朱家来人了，我让她们好好给我一个交代，为什么放出这个疯子来败坏我的名声！”</p>
做错了事的人还总是义正言辞，大约是被别人恭维的习惯了，自己也把自己想的是传言里那么深明大义的贤人了，朱元嗯了一声，丝毫没有退让的说：“好啊，孟老夫人要是不怕这件事传扬的人尽皆知的话，尽可以多请一些人来。”</p>
第14章 休书（公子小善和氏璧加更）</p>
朱元不想再跟孟老夫人纠缠下去，这个老太太出了名的难缠，一辈子就只认死理，她根本不知道错字怎么写，因为在她心里，错的永远都是别人，不是她自己。</p>
上一世王家在王嫱死后又从族中挑选了一个女孩嫁给孟符当填房，这个后来的孟夫人朱元也是见过的，是个很和气很爱笑，顶温顺的人。</p>
可是就算是这么温顺的人，也不能得孟老夫人的喜欢，孟老夫人最终还是把孟符的表妹弄给孟符做妾了。</p>
后来过了几年，新孟夫人在孟符上任的路上难产而亡。</p>
这一次王家没有罢休，在孟文娴也因为退亲而吊死之后，将所有的孩子都接回了王家，并且一查到底。</p>
最后终于查出了孟老夫人在背后所做的事。</p>
她掌控欲极强，连孟符和妻子之间敦伦的次数都要管，而王嫱心高气傲，极为不喜欢婆母窥探自己的房中事，就跟孟老夫人起了几次较为激烈的冲突。</p>
孟老夫人倒不是真的就那么心狠，她只不过是不喜欢女孩子罢了。</p>
孟符从前也有过几个姐妹，可是后来都夭折了，这世上孩子夭折的事实在是太常见，连宫里那样好的地方，孩子也有许多养不活的，因此就没有多少人往别的地方想。</p>
可是孟家怪就怪在，死的都是女孩子。</p>
后来才知道，是孟老夫人亲自或者扔进池塘，或者是冬夜开窗……</p>
孟老夫人是寡妇，寡妇的日子本来就很艰难，维持生计也是靠给人缝缝补补，浆洗衣裳，还有族人的接济。</p>
要养孟老太爷留下来的这六七个孩子，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p>
孟老夫人的选择显而易见，她连庶子都肯养，只厌恶女孩子。</p>
这个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无法转圜。</p>
王嫱生了孟文娴之后，四年无所出，孟老夫人一是对媳妇不满，二来是疑心自家风水被孟文娴影响了，竟然就真的听那些走街串巷的婆子的话，对孟文娴下了手。</p>
幸好，按照上一世王家人查出来的时间来算，现在孟老夫人应该也就是刚动手不久的时候。</p>
一切都还来得及。</p>
朱元不想再任人宰割，做事也不喜欢困在后宅里低眉顺眼的讨生活，使那些心计让朱正松回心转意。</p>
因为她对着这些不负责任的种猪，觉得连低头都恶心。</p>
上一世到了后期，她做事就更喜欢杀伐决断，重来一次，就更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了。</p>
她救王嫱和孟文娴，当然知道要得罪孟符和孟老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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