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左右结束在外婆家的聊天，陈然一家就马不停蹄地回家把下午要带去给陈东耀家的礼品带上，新家距离两个都有不短的距离，陈东耀见李雪芳在公交车上累得眯上了眼，心里想的是争取明年再买台代步的小车，也让家里的车位买断了之后不要光放着吃尘。 来到陈然的爷爷奶奶家，情况就相对简单许多了，毕竟陈东耀两位哥哥都已经出国发展，冬至这样的节日只能是打个越洋电话给家里两位老人家问问好，待字闺中的陈莹莹今年的服装生意越做越大，与陈然做线下零售服装生意的四姨李雪莉不同。陈莹莹因着有陈然奶奶作为军师提供资金与管理的支援，陈莹莹的服装生意从生产车间、大宗销售和线下零售店一应俱全，现在还多了个网络海外销售。用陈莹莹的话说，现在恨不得是一个人劈开三个人用。 但是，因为有陈然奶奶这个定海神针在，陈莹莹再忙也总有个章法，陈莹莹见到陈然穿着自家品牌的衣服，当下就拿出了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抱着差不多等同自己身高的陈然道：“欧，然然，小姑的发财小精灵，你知道上次你们拍的那个照片多么受欢迎吗？订单量直接翻倍了啊，翻倍了。” 陈然从陈莹莹狂热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顺了口气，道：“都是小姑的衣服好看，而且摄影师也很抓风格。” “是吧，是吧，这批货我可是投入很大的心力，我跟你说……”陈莹莹一说到自己的服装生意就滔滔不绝，毕竟在职场上自己的合作伙伴就是自己优雅知性的母亲，母亲只会告诉自己做，而手下的小年轻们一个个也都是懵懵懂懂的，当然自己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状态。但是，陈莹莹咳咳两声表示，现在在外头自己可是被称呼为莹总了，这称呼，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陈莹莹还在心里头暗爽了半天。 陈然从上辈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小姑的服装生意会越做越大的，但是想起未来发生的事，陈然决定还是隐隐提醒一下，道：“这些这么好看的衣服，我的同学都问我是哪里买的，如果小姑你的服装店能做得我的同学都知道就好了，不然我总得给他们说你店的位置。” 陈然这话像一颗小石子般投入陈莹莹和陈然奶奶的心里，毕竟他们两位才是创业的主力军，陈然这话恰好击中了他们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在g市做服装生意的，大多数都是靠批发和外贸起家的，然后不外乎就是在人流密集的商场租一个大一点铺面，脱离批发的售卖方式，以精美的零售店面吸引人流，做到零售和批发两条腿走路。 但是，尝过通过网络做跨境大宗销售的陈莹莹感觉，如果这样的销售方式能扩充在国内，不仅是大宗销售，甚至零售也可以通过网络实现，那么，那个时候自己目前的生产线和销售渠道又能否匹配上呢？ 而且，服装行业，那是外行人看着热闹，就想自己这批货，一旦再重版三次，市面上肯定就会有一样的货流入，而自己生产线全压在做大宗，对市场的零售控制能力自然就会有所减弱。 陈莹莹一时间激动的心情就冷却了不少，陈然看着一下子不说话的小姑和低头沉思的奶奶，心中叹了口气，g市与外贸的合作机会多，但是过度依赖外贸而忽视内需品牌经营的话，终究还是会摔跟头的。 但是总归是自己亲人，陈然在过往的记忆中拣着能讲的说：“其实，我看好多我们同学都会买一些杂志，上边一些衣服也挺好看的，不过那些杂志多数是日本妹子的风格，而我的同学大多都是参照这些穿搭再去商铺买衣服，其实也挺麻烦的。”陈然这说的是上辈子和现在身边小女生常用的穿搭方式，那时候手机还不发达，大多穿衣风格都是参照电视里的明星和小报刊的彩页杂志，记得自己上辈子，初中高中的时候都会守在报刊翻阅有没有最新一期的沙士报，自己尤为喜欢里面讲解的穿搭和不可或缺的心里测试。 陈然这一席话直叫陈莹莹眼中瞬间燃起了浓浓熊火，陈莹莹一个飞身抱住坐在沙发上的陈然，兴奋道：“小姑的好然然，你这聪明的小脑瓜肯定是继承我嫂嫂的，这事解决了，然然你想买啥，小姑就买啥。” 话毕，就又一个飞身跑回房间，陈然看着依然坐在单人沙发上优雅喝茶的奶奶，再看看从小姑紧闭的房门中还能依稀听到的几声大笑，真的，小姑这毛毛躁躁的性子，真的是自己这奶奶养出来的孩子吗。 陈然奶奶转过头，看向在沙发上依旧保持着被扑倒样子的陈然，抿嘴一笑，抚了抚盘起来的头发，道：“然然，快坐起来，奶奶跟你说会儿话。” 既然长辈有吩咐，陈然立马坐起来，跟着陈然奶奶孙书伊走进了自己从来没有进去过的茶室。陈然奶奶孙书伊是与陈然外婆截然不同两种女性，明明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但陈然奶奶从小就在传统知识分子家庭长大，没有为生活发过愁，也没有为生活低过头。聪明、知性、温柔但又坚韧的陈然奶奶第一次带陈然走进了家里的茶室，一般陈然爷爷就在阳台遮阳的地方摆个小茶几，一人一盏一棋盘就怡然自得，而同样爱好喝茶的陈然奶奶却是喜欢呆在主卧边上的茶室。 陈然记得自己小时候到爷爷奶奶家做客，李雪芳还特别交代如果奶奶没有从茶室走出来，就尽量不要在家里发出响声，也绝对不能擅自走进奶奶的茶室，免得影响奶奶看书喝茶。那时候陈然还小，虽然不懂这里头的讲究，但是总归是认知中奶奶的规矩就是爷爷奶奶家不成文的最高约束。 跟着奶奶走进茶室，一进门陈然就闻到一股熏香的味道，大约是20个平方左右的空间正对着采光甚好的落地窗，窗前放着一盆错落有致的盆栽和一张写字用的书桌，进屋的右墙体全部做了深挖内嵌的书架，左边是一架直立式钢琴，书架的正前方放着一个长条木纹茶桌，靠墙处边上还放了一个蒲团。 陈然奶奶从茶桌下方拿出来一个蒲团，放在茶桌的另一边，道：“然然，坐吧。”作为上辈子的职场人，陈然闲暇时也曾到茶馆喝茶，参加过一两次茶道讲习，面对这种蒲团，陈然微微挽起身后的裙摆，保证裙底不外露，跪在蒲团上双脚背相搭着地，臀坐在双脚上，绷直腰背。 见自己孙女坐姿端正，陈然奶奶笑容又加深了几分，从茶具中挑了两个茶盏，开始给陈然泡茶。陈然自问上辈子对自己这位知性优雅的奶奶貌恭心敬，但从未有过现今天这般主动亲近的情形。水落茶香晕染，茶汤映衬茶盏的颜色，奶奶开口道：“这是我平常爱喝的茶，你尝尝。” 陈然接过茶盏，小心地抿了一口，只觉得茶香清远，满嘴留香，笑道：“很好喝，谢谢奶奶。”听陈然说喜欢，陈然奶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道：“既然喜欢，以后就多陪奶奶喝喝茶吧。”?只是喝茶那肯定是没有问题，陈然正准备点头答应，又听奶奶继续道：“东耀说你最近在学习数学是吗？” 陈然想了一下，应该自己父亲陈东耀说的是自己学习奥数的事情，便回答道：“是的奶奶，我在学习的是一种竞赛数学，去年在全国一个比赛中拿过二等奖，今年还在准备参加初一组的比赛。” “嗯，”陈然奶奶孙书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道：“然然也有在学习编程是吗？” 陈然微微一笑，道：“在自学，毕竟学校还没有这门课。”说实在话，在上辈子的接触中，陈然也是到了大学才学习了编程语言，但是由于当时已经是管理学科的自己，自然没有投入多大精力在编程语言上。 “然然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呢？”陈然奶奶问道。前天陈东耀跟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主要就是希望自己能帮孙女找个老师辅导一下，但对孙女的具体情况陈东耀是一问三不知，孙书伊是知道自己小儿子不善言辞的性格，但是直接找儿媳妇李雪芳问，也怕他们两夫妻没有商量过，因此，孙书伊就想好了在冬至这天亲自来问问自己这小孙女。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刚刚见到陈然几句话就给小女儿提供了一个商业思路，孙书伊在边上看得清楚，小女儿或许还觉得是陈然启发了她，而不知道，其实是陈然引导她这么去想的。 孙书伊顿时觉得自己这小孙女除了乖巧听话，还聪慧大方，聪慧自然是刚刚已经验证过了，至于大方，孙书伊见陈然端坐自如，说起自己的学习规划头头是道，孙书伊心中对陈然的满意程度再增加几分。 陈然觉得对着自己的奶奶没必要说大话，便将自己对于学习的规划思考说了出来，“我之前留意到其实现在的科技产品推出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我们国家在这领域上进度不如其他国家，我认为这块是未来的一个分水岭行业。我对数学有一定的天赋，所以我希望利用自己的优势，从事计算机系统或者电子信息方面的工作，抢占这部分先机。” 其实陈然说这话有不少可以供孙书伊查出漏洞的地方，但面对的毕竟是自己的孙女，孙书伊听了陈然这话，唯一的想法竟与当时发现陈然有数学天赋的陈东耀一般“真不愧是我的孙女”。 孙书伊想来家里四个孩子，大儿子和二儿子趁着淘金热，看准国外市场的空白，在国外一个起了律师，一个起了连锁的中式餐饮，早早地过起了侨居赚外汇的生活，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只能从汇过来越来越多的钱款感觉到两个儿子生活得还不错。 小儿子陈东耀倒是在身边，做得是一个安稳的小学老师，现在也学着开始在培训机构赚些许外快来改善生活，又有儿媳妇李雪芳在边上帮着出主意，想来也是会慢慢相好；最小的女儿，孙书伊想到就觉得头痛，哪有那么久都还没有处朋友的，而且现在还一门心思铺在了服装生意上。孙书伊原本同意陈莹莹做服装生意也是想让陈莹莹多认识人，做得起来服装生意也算是个行当，做不起来，但凡遇上喜欢的人，趁此结婚了也不错。 本来父母就是求孩子健康快乐平安就好，但是，孙书伊看向四个孩子，总觉得有丝丝遗憾。遗憾四个孩子都没有特别亮眼，能干得出一番大事业，但是这遗憾今天在自己这孙女陈然身上得到了圆满。 陈然奶奶孙书伊听了陈然的话，心中了然，又给陈然茶盏里添了茶水，道：“然然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奶奶想起我又个老同学的女儿也是教这个方面的，改天我带你去拜访一下。” 陈然知道自己奶奶这位退休工程师绝不像普通工人这么简单，既然能得到奶奶这句话，陈然愉快地道谢：“谢谢奶奶。” 孙书伊看着自己乖巧伶俐的孙女，心中更是满意，想了想，再添了一句道：“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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