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声是河对面传过来的，对面种了一片高耸的绿竹，姚春娘探着头也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p>
她好奇心重得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见听不清，干脆绕路过了桥去看戏。</p>
一时挎竹篮的手也不累了，伤了好久的腰也不痛了，脚步迈得飞快，精神得很。</p>
若是齐声见了，怕都得惊奇地多看她两眼。</p>
河对面住着好些户人家，姚春娘还是第一次来这边，行过竹林，就见一户人家的院墙前围着好些人。</p>
站着的老少爷们面色嬉笑，妇女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神色不屑，都是和她一样来看热闹的。</p>
姚春娘自小会看戏，最主要的便是动作要自然，仿佛自己只是正儿八经打这地儿路过，免得被吵红了眼的人波及。</p>
她放慢了步子，听见外边的男男女女毫不避讳的议论声和院子里不断响起的争吵，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p>
原来眼前这高墙深院，就是周寡妇周梅梅的家。</p>
一位吃着瓜子梳着大辫子的女人冲院子呸了一口：“真不是个东西，家里都震垮了还上这地儿来偷吃，哪家大老爷们干这种下流事儿。”</p>
“听说就是因为家里出了事，夫妻俩成天吵，男的受不了家里这个才来找的周寡妇。”</p>
“也不能这么说，”另一个背着手抻着脖子往院里看的男人接话道：“这姓曾的本来就不老实，我兄弟以前和他喝过酒，那时候他就说想找外边的人，没有周寡妇，也有李寡妇赵寡妇。”</p>
“这种男人啊，估计只有死了才会老实。”</p>
男人又道：“不过说起来，这周寡妇也还真是不挑，她要洁身自好点，说不定早能找个男人再结了，如今她把自己弄成这样，可怜可恨，谁还敢和她过。”</p>
梳着辫子的女人道：“她可怜什么？秋田嫂子才惨，听说是在搬砖弄瓦修房子的时候听说的这事，她在家里忙得不可开交，自家男人跑到这破地方来，哎，真是造孽。”</p>
姚春娘知晓前因后果后，突然没了听戏的心思，她被李清田指着鼻子咒过一次以后要变成周寡妇这样的人，如今听别人骂周寡妇都感觉像在骂她自己。</p>
她正打算悄悄离开，却见院前突然躁动起来。</p>
“你、你干什么！你还要杀人不成？！”一个满脚黄泥的女人神色慌乱地从围着的人群里退出来，她一边退，一边颤手指着举着锄头追出来的周梅梅，像是恨死了她，却又无可奈何。</p>
周梅梅当初举着粪勺赶人出门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周围看戏的人见此都不敢上前，如受惊的雀一般四散开，拥挤的院门口也突然变得空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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