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茂这个户部尚书去年才上任，又是忙着清丈土地，又是忙着推行“一条鞭法”，六部之中，户部主管事务最为庞杂琐碎，几年前，小皇帝布置的工作，他甚至没来得及了解过。</p>
朱翊钧也不跟他们废话：“都下去好好想想，一月之内，给朕一个说法。”</p>
皇上给他出了个难题，殷正茂苦恼不已，来到内阁，找他的上司兼同年诉苦。</p>
张居正听过之后表示，知道这事儿，但也没什么头绪，不过倒是给殷正茂支了一招：“陛下身边的冯大伴，请他喝顿酒。”</p>
殷正茂以为张居正这意思是，请冯保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一月之后，他拿不出个方案，也不至于受到处罚。</p>
于是，他果然备好了酒席和礼品，请冯大伴赴宴。</p>
冯保酒喝了，礼物没收，也不打算替他在朱翊钧面前说好话，但给他一点启发：“殷尚书在南京多年，可知南京最有名的是什么？”</p>
殷正茂想，南京城最有名的，不就是秦淮两岸的秦楼楚馆，皇上去一趟，好好整顿一番，直到现在，南京的官员都不敢狎妓。</p>
但冯保指的肯定不是青楼，他回家之后，苦思冥想，终于有了答案。</p>
朱翊钧一直派锦衣卫监视奴儿哈赤的动向，此人除了每天随侍在李如松左右，也喜欢上街闲逛，最喜欢去书店。喜欢看话本，最爱两本书，一本是《三国演义》，一本是《水浒传》。</p>
恰巧，朱翊钧也爱看话本，每次出宫必定要带两本回来。</p>
《三国演义》他从小就看，讲的是谋略。《水浒传》是他在周游各地时看的，讲的是造反。</p>
朱翊钧第一眼的直觉非常准，李成梁若真扶持此人对抗女真各部，将来必成大患。</p>
四月，戚继光上疏：四年前，蓟镇练兵非常成功。对于蒙古诸部也起到了威慑作用，至今不敢再犯。</p>
因此，他今年想再搞一次这样的练兵，规模比上次更大，准备邀请辽东总兵李成梁、宣府总兵郭琥、大同总兵麻贵派遣精锐参与，并邀请蒙古各部首领前来参观。</p>
请蒙古人来观看军事演习，这个想法立即就遭到了朝中许多大臣的反对，若因此泄露军机，大明危矣！</p>
张居正很冷静，和李成梁不同，他对戚继光的才能与人品充分信任。他相信戚继光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要邀请外租观摩练兵，必定计划周详，必不会有泄露军机的可能。</p>
王崇古、方逢时的看法与张居正一致。</p>
其实，也就是把蒙古各部的人叫来，让他们坐得远远地，看看大明的将士训练有素，大明的兵器有多精良，大明的长城固若金汤，识趣一点，不要以卵击石，乖乖俯首，也能跟着大明吃口肉，喝口汤。</p>
朱翊钧也认为时刻对外族保持威慑，很有必要，于是，同意了戚继光的上奏，并特意交代，一定要邀请把汉那吉和三娘子。</p>
下午，朱翊钧检查了弟妹的功课，听他们背书，讲经释义，解算学题，脑子里却翻来覆去想着一件事情——泄露军机。</p>
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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