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和做大明子民比起来，绝大多数人都愿意选后者。况且，这些年大家早就听说了，大明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沿海开了好些港口，把瓷器茶叶卖到大海另一边，再把那边的好东西运回来。</p>
谁愿意整日在大山里捕猎为生，若能选，大家都想稳定下来，过太平日子。要不怎么说，这些部落首领都做着有朝一日入主中原的春秋大梦。</p>
绝大多数普通百姓选择归顺大明，过好自己的日子。极个别不愿意的小头目，还想带着部下继续当土皇帝，李成梁把人都关起来，让他们再好好想想，实在想不通的，按照《大明律》，谋逆大罪也只好推出去斩了。</p>
转眼又到了冬天，忙过这一阵，又该放年假了。朱翊钧正在文华殿加班加点的批阅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疏，突然，小野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陛下，皇后娘娘刚派人来，让您快回乾清宫。”</p>
朱翊钧抬起头：“是皇后出什么事了吗？”</p>
小野说：“是……霜眉。”</p>
朱翊钧丢了奏折，三两步就冲出殿外。冯保拿起貂皮大氅在后面追他：“外面正下雪呢？”</p>
霜眉年纪已经很大了，连猫儿房专门养猫的太监都换过好几茬，它就像乾清宫里的镇殿神兽，屹立不倒。</p>
天气好的时候，他就出去晒晒太阳，天太冷，他就在炕上趴着。</p>
朱翊钧专门让人给他铺了软垫，旁边还有个小家伙陪着他，是当年朱翊钧送给张若兰的“将军挂印”。</p>
朱翊钧急急忙忙赶回西暖阁，霜眉躺在炕上，全身已经无法动弹，皇后守在一边，急得把太医都宣来了。</p>
太医虽然没给猫看过病，但也能看出来，霜眉活到这个年纪，诊断它得了什么病已经没有意义，算是寿终正寝吧。</p>
听到朱翊钧的脚步声，原本已经动弹不得的霜眉竟是睁开了眼。朱翊钧铺到它跟前，将它抱进怀里，轻轻抚摸它干枯的毛发：“你……要走了吗？”</p>
霜眉用尽全身力气，头在他掌心蹭了蹭，像是给了他回应：“我看着你长大成人，也放心了。”</p>
朝夕相处二十多年，朱翊钧与霜眉仿佛有了灵犀一般，低下头，用下巴轻轻摩挲它的头顶：“你要去陪皇爷爷了对不对。”</p>
“……”</p>
霜眉努力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它的力气用完了，依偎在它最爱的孩子怀里，缓缓闭上双眼，再也没有睁开。</p>
外面下雪了，朱翊钧抱着霜眉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暮色将尽，冯保才上前一步，轻声问他：“陛下，要送霜眉到天寿山吗？”</p>
天寿山，就是祖宗皇陵所在之地。霜眉本是世宗的猫，这话是问朱翊钧，要不要把霜眉埋在世宗的永陵附近。</p>
朱翊钧摇摇头：“不了，就埋在万岁山下吧。”</p>
朱翊钧亲自抱着霜眉，在他小时候在爱去玩耍的那篇树林，挖了个坑，把霜眉埋了。也没有什么仪式，也没有修什么陵墓，只吩咐春天到了，要在这里种一颗柿子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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