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序彻底愣住了。</p>
他打小就轻口腹之欲，对什么山珍海味都提不起兴致，每年夏日因着不愿进食，还要惊动全府上下请名医来给他调理。</p>
可眼下这是怎么的，随便一道菜入口他都觉得美味非常，甚至有些意犹未尽？</p>
一连吃了十几盘，吃到肚子都臌胀起来却还是不觉得腻的时候，张知序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可能是陈宝香的味觉。</p>
在她吃起来，鱼肉不腥不臭，猪肉油香四溢，虾肉是绝佳的海味，菌菇是极致的山珍。就连边上放着的下饭用的肉酱，也是一等一的唇齿留香。</p>
她不计较用餐的礼仪，也不用顾忌会不会有人投毒，吃饱了心情就好了，拍着肚子就靠在椅背上哼小曲儿。</p>
一点也没有仪态，但她可真自在。</p>
张知序有些恍惚。</p>
“客官，您吃好了？”小二躬身上来，捧着结账托盘笑道，“这是账单，劳您过目。”</p>
陈宝香回头看了看：“桂兰不是说她结账了么？”</p>
小二上下扫视她，悄悄撇了撇嘴：“您头回来吧？咱们这儿都是先吃后结的，其他人都已经走了，这账自然该您来付。”</p>
啊？</p>
陈宝香接过账单一看，眼前登时一黑。</p>
第4章 大仙，我流鼻血了</p>
二十三两五钱银子。</p>
换成铜钱就是五万六千四百文！</p>
陈宝香一个月的工钱才六百文，为这么一顿饭，她得不吃不喝攒七八年。</p>
哪有那么多钱啊。</p>
“这个，她们应该还会回来。”她对小二干笑，“要不你再等等？”</p>
店小二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她们会不会回来小的不知道，但您若是没有钱，官差是一定会来的。”</p>
扭送官府？那多丢人啊。</p>
陈宝香连忙在心里喊：大仙大仙，您能变银子不？</p>
大仙懒洋洋地回：不能。</p>
完了。</p>
一瞬间陈宝香连自己的后半生都想好了，先去官府挨二十个板子，再被拖回摘星楼洗盘子，洗到洗不动了，又被推去街边跪着，头上插一根随风飘摇的草标——</p>
-行了。</p>
大仙打断她的幻想。</p>
-你把他托盘里的纸笔拿过来。</p>
她可怜巴巴地问：写卖身契吗？我不识字。</p>
怎么连字都不认识。</p>
张知序更嫌弃了。</p>
不过看在这一顿自己也吃得很开心的份上，他还是拿过纸笔挽袖开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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