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别过来！别过来！”他僵硬着身体往床里缩，“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有！”</p>
“没有吗？”白影幽幽地道，“五袋白米十串苞米，你没有给我留下哪怕一粒……”</p>
“不对，不对，是三袋白米两串苞米，我留了！我给你留了！”程槐立疯狂重复，企图将她的话盖过去。</p>
但那影子却不是能三言两语糊弄过去的外人，她怨恨地看着他，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骗子……”</p>
“你骗得我好苦……”</p>
“神婆一句我怀的是女儿，你就想将我饿死在家里，还要卖我的尸体去配阴婚……”</p>
冰凉的手搭上他右腿的断处，白影幽幽地道：“程三旺，我来找你索命，你欠我的，要用命来还……”</p>
熟悉的脸庞凑近，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臭。</p>
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他从这富贵繁华之所重新拉回那个阴暗破落的乡村里。</p>
发着霉的稻草、蛆虫蠕动的墙角、还有那个久看生厌的女人。</p>
程槐立吓得连喊叫都喊不出声了，嘴巴无意义地张到极致，血丝满布的眼也睁得极大，浑身抽搐。</p>
他下意识地去抓床柜上放着的剑，可还没抓到，眼前就是一黑。</p>
“啊——”</p>
凄厉的惨叫划破将军府的上空，走到半路的陆守淮一凛，立马返身回主院。</p>
外头守着的奴仆们也冲了进去，点灯的点灯，搜查的搜查。</p>
灯光大亮，屋子里却只有程槐立一个。</p>
他倒在床上，身下是一股腥臊的难闻气味，脸色惨白，昏迷不醒。</p>
“快，快叫神医过来！”</p>
王神医刚要入梦就被拎过去了，一把脉象：“这是怎么弄的？惊吓过度，都快魂不附体了。”</p>
陆守淮拧眉：“许是做了噩梦。”</p>
“做噩梦能吓成这样——罢了，先去拿回魂丹给将军稳一稳心神。”</p>
今天日子特殊，神医又没诊出毒或者外伤，陆守淮也就没多想，打开内室墙上的密匣，将药放到王寿手里。</p>
王寿给程槐立喂了一颗，顺手将药瓶放在托盘里：“观察半个时辰，若还是这般气若游丝，就再喂一颗。”</p>
“好。”陆守淮点头，却又觉得古怪，“我方才走的时候将军还是好端端的，一转头怎么就这样了？”</p>
外头守着的奴仆们纷纷摇头：“将军好像是做噩梦了，听得几声叫喊我们就冲了进来，但外头有机关，我们绕了半天才打开主屋的门，一打开就是这般。”</p>
陆守淮狐疑地看向房梁，上头空荡荡的。</p>
又看向房间各处，也没留什么痕迹。</p>
但当目光落在唤人铜钟的绳索上时，他沉了脸：“马上封锁各处院门，抓刺客。”</p>
“是。”</p>
金色的瓶子在人群推搡的衣角间，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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