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搓着袖口，一下又一下，他眉头渐紧喉间干涩，整个人都拧巴了起来。</p>
“先前你的弱冠礼正好赶上战事，耽误了。”身边的人突然先开了口，“找个日子补办一下吧。”</p>
“也没什么好补办的。”他低声道。</p>
“那不成，我都准备好大展身手了，哪能不给我机会。”她捋起袖子比划，“我做的面条可好吃了，你得尝尝。还有礼金呢，以你如今的地位，收的礼肯定少不了，又可以发一大笔财。”</p>
她掏出小算盘一打，眼尾都笑弯了，“帖子我帮你去发。”</p>
张知序不由地跟着她笑起来：“想好要宰谁了？”</p>
“当然，谢兰亭尹逢时什么的，一个都别想跑，还有怀珠师姐和花令音她们，也要来热个场子。”她掰着指头数，“东营的徐统领、武吏衙门的赵录事苏录事。”</p>
这是要挨个逮着薅一遍呐。</p>
张知序边听边笑，刚想说不用那么大的阵仗，就听她十分自然地道：“还有你父亲跟母亲。”</p>
脚步骤然一顿。</p>
他错愕侧头，就见身边这人很是平静地与自己回视，“这两人自然也是该请的。”</p>
心头仿佛有悬着的东西咚地落下来，震得他眼皮都颤了颤。</p>
张知序无措地张了张嘴，又有些难堪地垂下头：“你猜到了。”</p>
这人生得高高大大，站在她跟前却跟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背脊耷拉，指节都在袖口上捏得泛了白。</p>
陈宝香忍不住低下头侧着脑袋打量他的脸：“不是吧大仙，这么畏惧我？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呐。”</p>
都什么时候了还逗他。</p>
他又恼又无奈：“不是畏惧，我是觉得……”</p>
“觉得辜负了我的一番劝导？”她乐得直挑眉，“我劝你是因为想让你开心，不是为了多给你设一道禁锢，张凤卿，你别总是为难自己。”</p>
指尖瑟缩，连带着背脊也颤了一下。</p>
他抬眼看她，目不转睛，眼底的踟蹰慢慢化成绵软的温热。</p>
“我不会让他们的事牵扯到你。”</p>
“当然不会牵扯啦，陛下给你分的官邸也马上收拾出来了，咱俩又得各过各的喽。”</p>
“没什么区别。”</p>
“嗯？”</p>
他试探似的牵起她的手，见她没有挣扎出去，嘴角跟着就往上抬了抬：“我与你住哪个地方、是不是同一处宅子里，都没什么区别。”</p>
大不了他就翻墙，反正也熟练了，只要想在一起，就没什么能拦得住他。</p>
幼时的张知序对情爱的认知全来自家中长辈，觉得感情可能就是有礼的、克制的、疏远的、甚至充满悲情的。</p>
因为老有人问大哥，前程和爱人只能选一个的话，他选哪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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