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张家那几位叔伯，在遇见她的时候都会主动来寒暄了。</p>
陈宝香忍不住感慨：“人呐，还是得往高处走。”</p>
“老大，道理我们都懂。”冯花在后头气喘吁吁，“但这天都还没亮呢，咱们就必须来爬山吗？”</p>
山峦在晨曦中露出黑色的轮廓，赵怀珠王五含笑等人在路上排成了一条长龙，个个都上气不接下气的。</p>
陈宝香看得好笑：“你们最近是不是疏于习武了？”</p>
“哪有，正常的山咱们当然不在话下，但你看这路，陡得像根直立的筷子似的。”王五直摆手，“歇会儿，我背上这包袱也有点沉。”</p>
含笑也累，但一声没吭，乖乖地睁着大眼睛望着她。</p>
陈宝香俯下身来笑眯眯地问她：“知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p>
她点头：“知道。”</p>
“嗯？”陈宝香很意外，“我一个字也没提，你从哪里能知道？”</p>
含笑比划了一下她，又比划了一下前头：“有姨奶奶在的方向，陈姐姐总是怎么走都不觉得累的。”</p>
叶霜天有两个女儿，一个叫叶琼兰，一个叫叶琼心。</p>
叶琼兰早早成婚，儿女双全，有叶含笑承欢膝下；叶琼心无意情事，并未成亲，但捡着个陈宝香拉扯养大。</p>
含笑是该叫叶琼心姨奶奶的，但可惜叶家早就分崩离析，婆婆活着的时候两人并未见过。陈宝香也只是听叶婆婆说起过姐姐的孙女，才知道叶含笑这个名字。</p>
她感慨地摸了摸含笑的脑袋，带着她继续往山上走。</p>
在青山高耸的地势之间，有一片平整的沃土，是大盛开朝以来许多的名臣良将的家冢。</p>
陈宝香被赏赐了其中的一片地方。</p>
高高的石碑就在眼前，但因着叶家还未被正名，这上头仍旧一片空白。</p>
陈宝香在新修的坟冢前蹲下，笑眯眯地伸出手挥了挥：“婆婆，回家啦~”</p>
身后昔日叶琼心教出来的几个徒弟皆在，还站了一排陈宝香新收的门生，人群拥挤，但安静肃穆。</p>
“我就说我会有出息的吧。”她骄傲地昂了昂头，“我现在有很大的宅子住，出门有马有车驾，顿顿都吃肉，我还当官了，挺威风的官，他们都不敢惹我，我还有了好多好多的钱。”</p>
当年小小的她偎在她身边的时候许过的所有遥不可及的愿望，如今竟然都成了现实。</p>
陈宝香笑着笑着声音就有点哑。</p>
她垂眸，用袖口反复擦拭坟前的新砖，嘴角抿起，鼻尖泛红。</p>
风吹得后头的纸钱纷扬起来，像边城不落的黄沙，又像上京冬末的那场雪。</p>
陈宝香远远瞧见了旁边树下的一道身影。</p>
今日是叶婆婆棺椁入土的日子，她照例给季秋让送了信，只是青山陡峭难行，季夫人年纪大了，她没指望她会来。</p>
居然还是来了。</p>
季秋让静静地站在树下，先前还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时佝偻了些许，风一吹，身子愈显单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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