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如此，但人都是贪心的。”张知序叹息，“获罪的时候想无罪，无罪的时候想富贵，富贵了又想权倾朝野。”</p>
“我没理会他们的要求，他们其中的一些人直接就打着我的旗号出去办事。”</p>
提起这茬，他那双一直平和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些无奈和疲惫。</p>
张知序这三个字从前在上京就值钱，如今更是一字千金，只要说能跟他搭上关系，那真是有人大把花钱请客。</p>
四房五房的亲戚用这个路子在短短三个月内捞得了七万两雪花银，更是在外头给他欠下了如山般的人情债。</p>
张知序光看一眼就觉得头疼。</p>
只牵扯他也就罢了，大哥、银月甚至溪来他们也都没放过，在外头将几人吹嘘成了无所不能的御前红人，又不知用他们换了多少好处。</p>
他去质问，那几位长辈还理直气壮地道：“若是以前，用得着我们这般死皮赖脸地去骗么，还不是你没撑起张家门楣才导致的祸事，这钱难道我们不该拿？”</p>
拿钱还不算，还打着他的名义去差使他下头的人，私放犯人滥用职权，好在被他发现及时制止，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祸事。</p>
这样的举止，张知序按律将他们关牢里一个月不过分吧？</p>
但家里其他人当日就闹上了门来，非逼着他放人。</p>
张知序述说得还算平静，但跟前这人听完好像气坏了，鞭子一甩就要往外冲。</p>
“哎。”他哭笑不得地拉住她，“去哪里？”</p>
“去抓人。”她双眸冒火，“他们不是不让你抓吗，我去，我看他们谁能拦得住我！”</p>
原本有些沉重的心头被她这一吼突然就轻了许多。</p>
张知序将人拉回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我已经处理好了，人没有放，他们再生气，也至多不过上门吵闹。”</p>
如今的他不再需要吃极贵的肉，也不再非最好的料子不穿，只要能做想做的事，每月的俸禄就足够养活自己了。</p>
所以张家没有什么东西能再威胁到他，至多不过膈应他一二。</p>
陈宝香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带着血丝的眼眸里，突然有些迟疑和犹豫，手上捏着他的衣摆，捏紧松开又捏紧。</p>
张知序瞥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p>
他摇了摇头：“改制之事势在必行，你也知道世家盘踞太久对大局和百姓都没有好处。”</p>
世家往往垄断着最好的资源，不论是仕途还是买卖。他们一代一代地积攒财富，会为了防止被下头的人取代而修筑各式各样的门槛和护城河。</p>
如此几百年，朝堂官员的出身只会越来越趋于一致，普通百姓哪怕身有大才也往往壮志难酬。</p>
难得当今圣上有决心和勇气对世家下手，错过这一朝，下一轮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p>
“先前我跟你说，张家没有鱼肉乡里，也都是做的正经买卖。”他道，“是我看得浅了，我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p>
鱼肉乡里不止强权压人这一种，以权谋私也并不止体现在做买卖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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