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羽林卫皆四散开。何昶立于中庭,仰头望去,只见其上四周皆为回廊,有数扇凨小门,皆是紧闭。穹顶之上,藻井繁复,绚丽非常,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竟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蟠龙藻井,只有宫城大殿内才能用。</p>
他左右环顾,抓住两股战战的崔主簿,逼着他抬头去看。二人一同仰面,崔主簿不明所以地回眼望了望何昶,见一向持重的何大人不断地眨着眼。</p>
蟠龙藻井消失了,只剩下普通的吉祥纹。</p>
“怪事。”何昶深吸了口气,道,“别多看,老崔,这里的东西都是假的。”</p>
“假的?”</p>
何昶拍拍他:“走,上楼看看。”</p>
让大理寺钦察的案子已经不多了。李鉴点了大理寺卿,要在暗处办案,寺卿便无比识相地把何昶这个“圣人年兄”派出来监事。何昶有苦说不出,只得拉着崔主簿,吊着口气来了。</p>
既来之,则......不安也得安。</p>
那脚下楼梯老旧而狭窄,其上不积尘土,显然是常常有人来往。楼上有士卒搬着木箱子下来,两人只得贴在栏杆上躲避,那崔主簿一用劲,将木杆压得粉碎,胸口一空。</p>
何昶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他。两人心擂如鼓,那崔主簿满眼惊惶地大张着嘴,半晌,颤颤巍巍地道:“何大人,咱们......回去吧。”</p>
“这地方,他们占了许久了,真是树大根深。”何昶松开手,将他请到阶梯内侧,“要是不查,枉死的人,或许就是你我。”</p>
“可......”</p>
头顶忽来一声巨响,直冲二人天灵盖。震耳欲聋的惊呼之间,那本来已被紧闭的赌坊大门猛地掀开,长风涌入,撕裂出尖锐的啸叫。几个将士自穹顶之侧坠下,何昶眼睁睁地看着,还未来得及喊叫出声,只见密密麻麻的飞萤自那一扇小门中涌出,振翅之声汇聚,竟然如雷贯耳。</p>
渺远之处,响起若有似无的尺八之声。</p>
第55章 破障第五十</p>
飞萤蜂拥而下,所过之处,尽挂枯骨。</p>
崔主簿拽着何昶要往下逃,脚底一踩空,两人全往下滚去,摔到其下的平台,浑身痛得像被车裂了一般。崔主簿还在那唉哟,何昶咬着牙爬了起来,吐出嘴里的血沫子,拽着崔主簿的胳膊向一侧拖,二人同倒入那扇小门中。</p>
“唉哟,痛!我的背——”</p>
“别嚷,老崔,别嚷!”何昶捂着他的嘴,压低声音道,“那是闻声虫,没有双目,就会听乐声与人声。你再叫,它们就过来将你我吃得只剩枯骨。”</p>
崔主簿立即噤若寒蝉。</p>
“火折子呢?”</p>
“在我袖子里,你摸一摸。”</p>
何昶将那火折子掏出来,吹了口气,掌中骤起一焰。他站起来,借着那点光亮,小心地走了几步。抬起头时,一张鬼面乍然撞入眼中,他本能地踉跄了一步,看清那东西只是个面具,五脏六腑才归了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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