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去不接下气地回头，差点和背着崔主簿的孟汀撞上。</p>
“何昶，今日之事，你我守口如瓶。你回去将此事写成文书，我则立马安排今日幸存的羽林卫外调。绝不能让这幻术的声势浩大起来。”孟汀道，“我们不畏惧，不代表长安百姓不畏惧。他们若是恐于幻术，便会臣服于自己的恐惧，于国必有大弊。”</p>
他从襟中拿出一物，交给何昶——那是一把尺八，遍体朱漆。</p>
“这赌坊......是被震得动摇了？”</p>
“不知真假。”孟汀回眼，望着随后赶来的羽林校尉一行人，“还有几个弟兄的尸身没被带出来，若是......”</p>
身侧行人忽都定住，眼望着那赌坊之处，惊呼声蔓延开来。孟汀只觉不对，将崔主簿放下来，几人近乎错愕地朝那处望去。</p>
不见天日的峡谷尽头，那赌坊轰然倒塌。</p>
第56章 事端第五十一</p>
“你小师叔弄出了个烂摊子。”</p>
许鹤山将书信散了一地，向后仰去，躺在满地文告与卷籍里。</p>
“每年中元节前夕，是一年一度的幻术大会，长安百姓喜闻乐见。现在，他没能把那事情压得住，几乎是公开地要整那些术士，明明白白告诉长安国人——那帮供你们自娱、替你们占卜的戏乐之徒，反手就能夺你们性命。”他皱着眉头闭了眼，“事情说不上大，只是今后耳边杂声会更多。”</p>
李群青在案前奋笔疾书，于末尾作结，扔了笔，道：“有些乱，让我理一理。”</p>
冀州瘟疫大旱，与幻术有关。</p>
其幕后指使之人，又是来自东瀛、去往长安。</p>
而长安，又有了术士杀人的案子。</p>
“所以，那帮长安术士，掐着李鉴要伸手把他们脉的时候和羽林卫正面冲突，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营造出太极宫同他们之间有矛盾的迹象。”李群青回头道，“这是为何？”</p>
她如今想事情也想得很深了，许鹤山心中甚慰——虽说觉得自己也什么言传，但总有点身教。</p>
“不知道。”他说得坦荡荡，“我并非那算命的，也不知你小师叔究竟在算什么——居然让孟汀涉险，真是没心肝的。我只知，我徒儿手中冀州这几个案子一结，给那受灾之人交代，便是一等一的功臣。”</p>
李群青看向他，有些欲言又止。</p>
“何功之有。”她犹豫片刻，道，“这冀州百姓，依旧无粮可食，无家可归。崔宇杨把四境道路都封住，只进不出，从江南江北调过来的粮食都难进来，更别说发到饥民手里。”</p>
“这是户部该烦恼的事，是他们要向陛下交代。”许鹤山道，“你一个冀州长史，若替他们做了，社稷养他们做什么？” 李群青将下巴搁在凳背上，有些泄气地看着他。屋子里有些闷热，她的后脑全是汗，拿手随意一抹，就留下墨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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