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早已过尽。</p>
李忠缓缓起身。孟汀尚沉浸在对母亲的追忆之中，那一刻没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他好像十分释然，仿佛是将千钧担子自肩上卸下，从此一身轻，仿佛要登青云。</p>
“罪臣告退了。”</p>
他向孟汀行礼后离开。</p>
零昌带着几个亲卫走到云中城下。那城门开了一口，将他们几人尽数吞吃入腹。</p>
早已无人居住的城关中一片肃杀。</p>
零昌抓握着手中刀。他观察着城中布局，紧紧跟在来使身后，入了一处大宅——这宅子已经陈旧，高门之上的匾额摔在地上，他经过是仔细一看，便认出“雍昌”二字。</p>
这是旧雍昌侯府，现在被狼莫占了。</p>
屋内灯火通明。他走到堂下，看到狼莫在高座之上——不得不说，这位大帅确实不为岁月所欺，依旧是勇猛健硕的头狼模样。</p>
零昌拼命压下胸中躁狂之意，冷冷开口：“大帅，你要同本世子打什么商量？”</p>
狼莫瞧着他，嗤笑一声。</p>
“你竟敢来！”他说，“没想到大王养出你这么个蠢货。不怕死吗？”</p>
“你若有天命在身，就去做西羌王，本世子不稀罕！”零昌将腰间白羽向地上一摔，“那凉州城百姓的血债，自有雍昌侯向你讨要。我今日见你，是出于我西羌家事——你给你王位，你还我族人！还有——”</p>
他抬眼，目光刺向旧屏风后。</p>
“把李正德的命给我！”</p>
“族人？”狼莫大笑起来，“早就死绝了——不，不对，还剩你一个，与那条给你送信的老狗。端王殿下杀伐果决，怎么会给你党项王族留多少种呢？”</p>
“狼莫！”</p>
“不过，”狼莫站起身，“你第二个要求，我答应。”</p>
李正德站在屏风后，听到此处便一凛。</p>
“大帅！”他走出屏风后，脸上带了怒色，“你在说什么？你我为盟，你怎敢——”</p>
他眼见着狼莫反手出刀。</p>
李正德暗道该死，出惊风剑，飞身相迎。他自终南别业逃出后，身上有伤，在天寒地冻的河西从未好透。几个回合下来，他一疏忽，手中剑被狼莫一招打落，随机便被狼莫掐住脖颈、拖到身前。</p>
“你们......还不快......”</p>
李正德艰难地转头，看向那群北府兵。</p>
那几人神色嘲弄，皆偏过头去不理会他。</p>
狼莫手起刀落，砍下他那只能使剑的手，鲜血顿时迸溅。李正德痛得几乎昏厥，被狼莫扔在毛毡上。他浑身血汗，爬着去抓自己那条断臂和惊风剑，手却被狼莫踩住。</p>
“就算要入长安，那天子位，也绝不可能是你的。”狼莫冷声说，“更何况，狼莫胸无大志，只想要个西羌王。”</p>
他正说着，只觉身后一阵劲风。</p>
是零昌拔刀相向。</p>
他扔下李正德，回身迎上零昌的手中宝刀。零昌少时与狼莫相识，狼莫也曾教授过他一点刀法，此时零昌刀刀都在他意料之中。可零昌毕竟二十出头，勇猛更甚于狼莫，二人堪堪平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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