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汀将他接住了。</p>
坠入孟汀怀中之时，李鉴眼前掠过无数流光。上元夜火光之中的夜奔、冷雨间长刀短匕的重逢只是初始，他们渡尽劫波斩尽天道，飞渡江河破谶语，披尽山原仍从容。</p>
此间种种，终汇入一河明灯，流向天际。</p>
孟汀将他放下，他一站定便立即再拥住孟汀。手上的力气用尽，他被人稳稳托住后腰、抱举起来。低眼看孟汀，他见此人平日常微皱的眉头舒展开，眼角却带着不常见的潮湿。</p>
“我没食言。”孟汀道，“来见你了。”</p>
熔金的日色落在二人间。</p>
李鉴撑着孟汀的肩头。许久，他低下身去，再次抱住自己的爱人。</p>
“侯爷。”他轻叹，“我把李鉴还给你。”</p>
【作者有话说】</p>
李鉴跳鼓楼详见云中第四十七</p>
第115章 成舟第一百零三</p>
永初二年，帝亲征于河西。西征下数城，军府重开于甘州之外，督司复立于云中之腹。时党项滇零殁，其子零昌于瓜州立，为西羌王，复递国书至长安，表修睦意。</p>
永初三年，西境开互市，通驰道。帝布诏，勉胡汉相交通。七月江淮汛，东宫领事亲督，一月平患，另革江南税制、清故案。江宁织造谢氏女渺病故，帝亲吊。</p>
永初四年，百越长禹夫人率部归大豫，封程禺郡主。帝再振朝纲、修礼乐，解京畿禁制，此为天下金吾不禁之始。伏月东宫再问政，公主着衮服、免垂帘。时太傅、大同殿大学士许鹤山卸归涯司职，金吾卫大将军、禁军统领孟汀去职保禄，诸职皆有替代。</p>
永初五年，帝病薨，谥成，是为成帝。尊遗诏，入葬宣陵。镇国长平公主李氏女群青立，改年号为建世。西羌诸部一，东瀛来朝，当年丰，太平无事。</p>
*</p>
却说建世二年，静若沉渊的终南山子午镇似被投下一块卵石，泛了些涟漪。</p>
此镇旁山中，沉寂多年的含章洞书院被重开，席上是一位方自四海游历归来的先生。这位含章先生居书院之中，隐群山之间，开一小田圃，耕读于斯。有传言道此人乃前代帝师门生，可称一句学贯天人，一生未曾入仕，却擅明经策问等，尤知如何应付殿试。</p>
慕名来的举子颇多，往来无白丁，更有朝中大儒高官等讲经，当朝肱股许子觅便是席间常客。有人在此偶见雍昌侯，道是西征云中一战后，此公因右臂伤重而不复能提刀，遂去军中衔，唯保爵位，亦隐于终南。</p>
子午镇，子午道，一时也有些热闹。那尘封久的谢公祠续了些外客的香火，八卦潭底也沉满铜钱。不过第二年春闱罢，外客暂少了些，一时也清寂。春分清明复谷雨，春播时至，田间农忙，村社将近。人人沐于清溪，头簪胜彩，鬓间落满白梨花。</p>
这不过是建世三年一个寻常的春天。</p>
*</p>
李鉴刚长住在山里时还有些不适应。前一年毕竟是走马观花，绕了一大圈，哪里都待不久。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回到终南山。</p>
会想起在位最后一年，他把最后的心思都放在李群青身上，同她嘱托了许多事。当时李群青二十有一，握剑持笔的手比四五年前要更加稳当，博得朝臣甘俯首，已可为帝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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