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回了一礼,随即问道:“文信侯这是在看新产品?”</p>
吕不韦点了点头,让周围的人散开,自己带着他走进厂房,看了下那些玻璃的制造。</p>
“这是大秦自己造的。”</p>
他从袖口里拿出了两个大号的玻璃弹珠,适合在手上盘着玩的那种。</p>
而看着面前这个在大规模生产后造价不过几钱的东西,又想到当初一开始李缘从后世拿出这些时卖的最低50钱的高价,尤其是自己家族里还有人还买过,吕不韦就心情复杂……</p>
“你还说老夫是奸人。”吕不韦叹息道:“在你面前,老夫自愧不如啊!”</p>
这东西现在还是大秦造的,李缘所在的后世,科技肯定极其发达,那造这个玩意的成本,恐怕更低吧?</p>
他特么居然敢卖那么贵!</p>
“别这么夸人。”李缘接过弹珠把玩着,脸不红心不跳:“当初我对大秦不了解,这些东西的价格范围是政哥建议的,后来交给你的商行对天下售卖时,那价格不是你自己定的吗?”</p>
这下轮到吕不韦脸红了……</p>
“老夫刚才是戏言。”</p>
“我懂。”</p>
两人都点了点头,一个没再说,一个没再问。</p>
“你这是要干什么?”</p>
“卖给六国。”吕不韦带着他走到了一侧,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晶球,球里面还能看到一只蝴蝶。</p>
“我去,你虐待动物啊!”</p>
吕不韦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你在说什么胡话?那是老夫商行里的画师用剪纸画出来的!”</p>
李缘捧起了水晶球,看了许久。</p>
“那个画师在咸阳吗?”</p>
“怎么了?”</p>
“我想要他。”</p>
“……”</p>
吕不韦无语了,从一旁拿过来另一个水晶球,里面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骑士——战马前蹄抬起,骑士则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拿着骑枪准备往前刺下去。</p>
“你别说这也是用剪纸画出来的!”</p>
李缘真被大秦手艺人的本事惊到了,水晶球里这个骑士如果等比例放大,几乎可以以假乱真。</p>
“这个不是。”</p>
“就说嘛,怎么可能有……”</p>
“这是用陶勇和彩绘做出来的。”</p>
“……”</p>
李缘沉默了一下,转身离开。</p>
吕不韦轻笑一声跟了上去,手中还握着那个骑士水晶球。</p>
厂房外的一处空地上,李缘面色复杂:“这东西,你打算定价多少钱?”</p>
“五百。”</p>
“奸商一个。”</p>
“不敢当,老夫自认担不起这夸奖。”</p>
“……”</p>
差点忘了,‘奸商’一词是后来才出现的,这个时候,应该叫‘尖商’——而这不是个贬义词,是个夸奖商人的褒义词。</p>
吕不韦看出了李缘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但也没在意,说道:“这个只是用来吸引眼球的,真正的货应该是你手中那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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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玻璃弹珠?”</p>
“弹珠……”吕不韦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倒也贴切。”</p>
“就是此物,老夫决定推广跳棋,当天下都知道跳棋之后,再将其他的娱乐方式推广出去。”</p>
“哟?你还做上娱乐生意了?”</p>
吕不韦一时没回答,而是盯着他看了许久,让李缘都有些莫名其妙。</p>
“大秦人,缺少一些娱乐方式。”</p>
“是缺少,但你看我干嘛?”</p>
“还记得你当初跟老夫说的话吗?”</p>
“你问哪一句?”</p>
吕不韦沉默了一下:“大秦灭亡的原因。”</p>
“……”</p>
“你找到了?”</p>
“隐约找到了。”吕不韦看向身后的厂房:“你废除徭役、让百姓当工人,又让李斯重新制定法律,又设立科学院开放科技,还对军功爵动手,还开打算开商税降农税。”</p>
“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目的。”</p>
“增加大秦百姓生活变好的方式。”</p>
李缘的心猛然加快了跳动,吕不韦的话已经无限接近于事实。</p>
“而你为何要这么做?”</p>
吕不韦仿佛是在自问自答:“你从后世来,要给大秦改命,又跟老夫说要我去民间找大秦灭亡的理由。”</p>
他转过头看向李缘,目光仿佛能直视他的内心。</p>
“所以,老夫猜想。”</p>
“历史上大秦的灭亡,是因为大秦的军功爵在天下统一后失去了作用,让百姓无路可走;政儿他肯定不会看不到局面,他一定会试着挽救,但他的挽救最终失败了,以至于失去了所有前路的百姓对大秦也失望了。”</p>
“最后,该不会是你一直想要重视的这些百姓,把大秦灭了吧?”</p>
“……”</p>
这一刻,李缘感觉自己说再多的夸奖之语都有些苍白。</p>
大秦灭亡除去嬴政的个人因素外,吕不韦已经完全猜到了其他的真相。</p>
他想过吕不韦一定能在找到答案,但这么快……</p>
“不是政哥告诉你的吧?”</p>
“不是,政儿没告诉老夫任何历史。”吕不韦叹了口气:“他说既然你给了老夫这任务,那老夫就应该自己去找答案,否则岂不是达不到应有的作用?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大秦啊!”</p>
“所以,是的吗?”</p>
吕不韦的神情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边期待着一个好的结果,却仿佛又知道不可能。</p>
沉默了一下,李缘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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