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人呢？我怎么到现在还没见着？”</p>
林照文眯着眼睛，打量了贵生脸上的神色，含笑反问：</p>
“倒是你，盯了趟人，回来就开始句句离不开「阮小姐」。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说来我听听。”</p>
“六爷，我从前随您出生入死，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明白，我刘贵生是这样的人吗？”</p>
贵生人高马大，此刻却委屈的像个小姑娘。抬眼瞧出林照文不过是开玩笑，方才恢复平静。一放松，他便又止不住低声碎碎念道：</p>
“再说，人家阮小姐眼下正病着，哪有功夫来收买我。”</p>
“她病了？”林照文问。</p>
“对的啊，昨天下午她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p>
刘贵生大力点了点头，顿了几息，才继续将自己的推测说出口：</p>
“再者说，那公馆里现今一共就住了两个人。我昨晚守在阮家门外时，亲眼看到有洋医生急急忙忙的进去，后来是她家那个佣人送出门的。唯独阮小姐，都到了这个点钟还没出现过，那不就是她生病了吗。”</p>
「这样巧？」</p>
林照文的舌头在后槽牙顶了顶，低声喃道：</p>
“怎么突然就病了呢？”</p>
「怎么突然就病了呢？」</p>
阮静筠记得，自己已经许久不曾生过病了，像眼下这样难受到连动弹都费劲的，更是没有。</p>
此刻，她埋在床里，昏昏沉沉，只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都像燃着烈火，灼得发疼发痒，又像是浸在水中，冰得又酸又胀。</p>
心事重重，阮静筠想要赶紧起身去处理那些她必须得做的事，可分不清是好是恶的梦境牢牢裹缠着她，慌忙逃出一重，顷刻间又狠狠跌入另一个重，反反复复，没完没了。</p>
忽然间，那些模糊的，甚至早已消失了记忆，再次变得清晰了起来。</p>
拾玖</p>
旧历六月十八，临城家家户户都兴致勃勃赶着去参与夏末的最后一场活动，「落夜湖」。</p>
这是观音菩萨诞生的前夜，城中大小寺庙、庵堂齐齐出动，僧人、比丘皆要乘船去南湖上念佛，祈求世间太平，百姓和美。</p>
本就是难得一回的热闹，更何况此时正是全年中最热的时候，家中被暑气炕得像个焖炉，湖边反而凉快些许，大家自然而然的便都围聚在了一处。心思灵巧的商人瞧见了商机，卖起了荷花灯，助人「结缘」。</p>
于是，这一夜的南湖，悠远的钟磬揉进响鸣的铙钹，喃喃的梵音和着清越的木鱼，喧嚷又沉静。满湖的荷盏，伴着飘荡的船只摇摇摆摆的映在水底，恍惚了世界的正反，模糊了时间的秩序，自是一番盛景。</p>
每年这时，阮宅各房俱要提前吃了晚饭，携上西瓜、菱角和各式炒果，再买上几十盏荷花灯，包上几艘大船，一同去落夜湖的。</p>
除了……阮静筠。</p>
她被隔绝在沸扬熙攘的人世外，深锁在寂然无声的大宅里，如同每一个昨天、今天、明天。</p>
“静筠，静筠。”</p>
闻声，长久晃神的阮静筠「腾」得从廊下弹起，朝着院子的后墙直奔而去，果然瞧见了傅斯乔趴在墙头。</p>
“接着。”</p>
见她跑过来，他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是一盏还未点燃的荷花灯，样式要比南湖边成批卖的那些精致太多。阮静筠心思一动，含笑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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