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要什么？」</p>
廿捌</p>
「二少必是要保下阮小姐的。」</p>
这个结论，老周在二十二日汇报「华新理发所」的新发现时，就已经借机试探，并且也从梁孟徽给予的反应中完全确认过了。</p>
而在更早一点的二十一日晨间，他彻查整夜，终于追到杜美路的小公馆时，还亲眼见证过法租界的林照文探长将阮静筠「请」回中央巡捕房问话的一幕。至于到底是什么案子，不管是因为好奇，还是另有所图，老周后来自然也在私下里打听到了一二。</p>
此时，将阮小姐被周昌礼那桩凶杀案的「重要证人」威胁的事摆出来，他要表达的意思恐怕已经再明显不过，想必长官不会听不懂。</p>
然而，梁孟徽神色不动，只是看着他，并不开口。</p>
这一瞬，老周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很多。</p>
哪怕只是几日的相处，也已经足够他了解，梁家二少绝不是会忍下他人要挟的性格。可他之所以还是铤而走险，将事推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迫不得已。</p>
换而言之，此刻发生在这间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的一切，并非单单只是老周出于对自己仕途的担忧，以至于太过草木皆兵，而是因为，就在五日前，他曾不小心看到过一份「名单」。</p>
钱宗理死后，即便清楚希望微乎其微，可抱着一丝丝的侥幸，他们还是立刻搜查了他的行李和住所，希望能够找到那份，他没有能亲口说出来匡济会领导人的名单。</p>
此次搜查的结果是，「名单」竟真的被找到了，且就藏在了钱宗理箱子的隐秘夹层里。</p>
但让人大惑不解的是，那张纸上的名字，老周竟每一个都认识。更确切的说，其中的某些人，简直称得上如雷贯耳。</p>
短暂晃神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些人名与匡济会的高层毫无关系，而更像是，他们针对军需走私一案所确定下来的完整的暗杀名单。除了已经被匡济会「处决」的那五个，其后跟着的那些人，官职竟一个比一个让人心惊。</p>
这一刻，老周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的双眼。他很清楚，对于他这种小角色而言，知晓这种东西，无异于手中紧握住了一道甩不掉的催命符。</p>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老周将这东西放回原处不是，收到口袋里也不是，当场烧掉更是万万不可能。不料，他还拿着这烫手的名单还在兀自僵硬着，东西便被同来的另一个行动队的队长缴走。</p>
大概是觉得自己掌握了某些高层的把柄，未来仕途可期，老周看到了对方在阅完后眉间一闪而过的没能掖住的喜色。</p>
而就在昨天，这人在一次并不怎么危险的行动中「殉职」了。</p>
蚍蜉撼树能有什么好结果呢？对于这样的结局，老周其实猜到了的，毕竟，从他将那张折迭的名单打开的那一刻起，刀子便已经避无可避的悬在了头顶。</p>
但即便有了预料，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切骨的害怕。</p>
倒也不是怕死，这一行做久了，老周对此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真正恐惧让他的其实是，自己完全无法预料那将是在哪一刻，在哪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死在身后的哪一个队员的冷枪下。</p>
「我必须得自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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