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里是异常沉重的疼痛，以至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去控制、去阻止血液从口鼻中流失。</p>
深切的难过将他包裹。</p>
他在遗憾和痛苦中感到意识渐渐抽离，世界彻底黑暗。</p>
·</p>
世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像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p>
他们或是惊恐或是木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p>
周书闻将秋恬从地上抱起来，一言不发地走近卧室，背影消失在漆黑的门框内。</p>
地板和桌椅的角上深蓝的液体依然鲜明无比，烙进每个人的眼底，以至于他们甚至无法说服自己这是一场幻觉。</p>
直到贺旗轰然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刮擦地面划出尖锐的刺响，明亮的客厅才不像是一副安静的油画。</p>
记忆飞速倒转，回到了周书闻第一次将秋恬带去自己心理诊所的那天。</p>
秋恬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向他描述的，关于遥远宇宙另一端的浩瀚画卷，关于另一种生命的栖息繁衍，全部细节洪水一样涌入眉心。</p>
是那么历历在目。</p>
以至于贺旗满头大汗，双目愣直，感到后背冒出的冷汗将衬衫全部浸湿。</p>
他嘴唇无意识颤抖着：“难不成……难不成都是真的？”</p>
·</p>
半夜，C市竟然罕见的下起了雪。</p>
潘文生和甘兴平到周书闻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p>
周书闻给他们开的门。</p>
他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看上去颓丧了很多，染血的衣服换了，脖子上干涸的零星血点却没注意去擦干净。</p>
客厅的灯已经灭了，原本开门时此起彼伏的AI的欢呼也被周书闻关掉了。</p>
他怕又吵醒秋恬。</p>
在等潘文生赶来的这段时间里，秋恬痛了很多次也吐了很多次，一开始他呕了很多血，到后来似乎就是一种单纯的、极致的疼痛。</p>
他的意识不太清晰，但又好几次都没忍住对周书闻说，他觉得身体里像有火在烧他的心脏。</p>
可是周书闻抱着他，分明觉得他全身都冷得像冰块。</p>
烧心的火又是从哪里燃起来的呢？</p>
周书闻不知道。</p>
他只知道秋恬一定是痛得受不了了才会这么说的。</p>
秋恬每一个字的声音都很细弱很轻微，周书闻要将耳朵贴紧他的唇畔，才能听到那一丁点夹杂在颤抖里的气声。</p>
再后来，他好像睡着了。</p>
痛到精疲力竭后沉沉地睡了过去。</p>
周书闻不愿意让任何声源和光亮吵到秋恬。</p>
他关闭了家里所有的灯，只留下卧室门边的一个小小地灯，散发出微弱的、令人安心的暖橘色光源。</p>
毕竟秋恬现在睡眠质量肉眼可见地差了许多，周书闻在行走关灯和暂停一切可能发出声响的AI时，轻微的脚步和声响都能让无意识地抖动一下。</p>
于是潘文生踏进门时，这座屋子几乎像个藏在深山里的洞穴，安静、漆黑，唯独温度暖得如同春天。</p>
周书闻家里的装潢一向简洁，地上的血迹被收拾干净了，残留的食物和蛋糕却都还在餐桌上，散发着冰冷的香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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