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门廊下缀着几个红灯笼,长穗子在风里轻轻晃悠。祝予怀站在阶上,墨发雪肤,长身玉立,虽比前世病弱了些、苍白了些,举手投足却凭添了几分玉山将颓的风韵。一笑起来,好似孤峰融雪,在冬阳下粼粼泛光,晃了人的眼睛。</p>
卫听澜猛然站住了脚,心如擂鼓,一下一下震得他心里发疼。</p>
高邈在后头跟着一顿:“怎么了?”</p>
祝予怀停住了笑,眉眼仍温和地弯着,同边上像是善堂管事的人说了几句话。卫听澜定定地仰视着他,许是在外面站久了,祝予怀的鼻尖有些泛红,说了没几句就咳嗽起来。</p>
谢幼旻低头劝了句什么,祝予怀无奈地朝他笑笑,拢紧身上的斗篷,似是要进府去。</p>
卫听澜阒然转身:“我们回去。”</p>
高邈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什么玩意儿?”</p>
“我说,我们回去。”卫听澜加重了语气,“回卫府。”</p>
高邈一句“你是不是有病”还没说出口,卫听澜举足时便听见了一声尾音上扬的轻唤。</p>
“濯青?”</p>
迈出的那一步就僵在了原地。</p>
分明隔了数道台阶,隔着阻拦人群的侍卫,那么多细碎的声音里,他偏偏只听清了这一句。</p>
祝予怀说话时,尾音总带着些柔缓的清音。这声线实在太过熟悉,昔年在芝兰台中,卫听澜孤身坐在角落里,不必抬头,也能从学子们吵吵闹闹的声响里听清祝予怀的声音。</p>
永远澄净、温润,同祝予怀这个人一样,叫人恨也恨不透彻。</p>
周围的姑娘们发出了些微的抽气声,有几个小声地惊呼道:“祝郎君往这边来了!”</p>
“是濯青吗?”祝予怀的声音更清晰了一些,似是走下了台阶,又道,“高将军?”</p>
高邈笑着回了个礼:“祝郎君。”一边偷偷抬指拽了卫听澜一下,拼命使眼色。</p>
好好的装什么聋抽什么疯?</p>
你再不转回来老子就按着你的头给祝郎君磕一个!</p>
卫听澜极慢地舒了口气,调整好气息。</p>
他转回身,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颔首道:“九隅兄。”</p>
卫听澜这次来,是为了送之前说好的衣料。然而车马被堵在了杏子巷外,简短寒暄几句后,祝予怀便留易鸣陪着曲伯在门口等一等,自己先将人领进了府。</p>
没热闹看了,外边的人自然慢慢就散了。不多时,侯跃驾着车到了祝府门前,卸下了两大口箱子,把等在府门口的曲伯和易鸣惊了个踉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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