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他确实没说谎。就连给祝予怀买绸缎的钱，都是他从明安帝的赏赐里拿出来的。</p>
谢幼旻犹疑道：“那你怎么活啊？”</p>
“圣上赏赐了些金银，过个年不成问题。来年么……”卫听澜笑了一下，“我领了景卫左统领的差事，就有俸禄了。”</p>
祝予怀有些担忧：“你府里就没别的进项？凭你一人的俸禄，如何能养活全府的人。”</p>
卫听澜并不怎么在意：“有几个庄子，收成不好，勉强能撑着。反正我府里也没几个人，开支不算大。几个长年看府的老人都是勤俭人，我带的护卫又都是兵，风餐露宿都饿不死，没什么可担心的。说实话，京里的日子可比边疆舒坦多了，瓦丹人来抢掠的时候，成千上万的百姓都要饿肚子，我这算得了什么？”</p>
从没缺过钱的谢幼旻哪儿听说过这种事，一时哑口无言。</p>
祝予怀也静了半晌，轻叹了口气。</p>
“往后若遇到难处，你可以同我商量一二。”祝予怀开口道，“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定会竭尽所能相助，就当是……为朔西劳苦多年的将士和百姓，尽几分绵薄之力吧。”</p>
谢幼旻点着头附和：“缺钱可以找我，我爹娘从不扣我的零花钱。”</p>
“是吗。”卫听澜左右看看，调笑道，“那在下往后就仰仗二位义士了？”</p>
祝予怀抿唇而笑：“不敢当。”</p>
卫听澜倚着桌案，身体朝他倾近了些：“那这么说，九隅兄答应给我讲文试了？”</p>
谢幼旻当即叫了起来：“哎，一码归一码，什么时候就答应了？”</p>
卫听澜盯着祝予怀看了半晌，漫不经心地弯起唇：“世子方才没听清楚吗？‘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定会竭尽所能相助’。九隅兄，你这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啊。”</p>
祝予怀看着他脸上疏懒又狡黠的笑，稍稍一愣。</p>
不知怎么的，他联想起一些有意思的画面——有年重阳节他下山回家看祖母，半道上遇到了一只挡在路中央晒太阳的大黑犬。那犬懒洋洋的，发现自己挡了别人的道也不挪窝，还一脸惬意地冲他们甩了甩尾巴。</p>
神情和此时此刻的卫听澜如出一辙。</p>
祝予怀险些笑出了声，反应过来后又立马绷着脸憋住了。</p>
大黑犬的嚣张模样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祝予怀努力压着嘴角的弧度，克制道：“好……不反悔。”</p>
卫听澜略微眯眼，坐正了些。</p>
祝予怀被他盯得紧张，拿袖子欲盖弥彰地挡了下脸，一只手又拨弄起桌上的杯盏，装模做样端起来抿了几口。</p>
卫听澜看得想笑。</p>
他该不会是被自己盯得害羞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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