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树生靠着那张脸、那气性，以及家世背景，在学校向来如雷贯耳，但他其实很少在学校里惹事。</p>
矿泉水瓶一砸过去，周围就安静了。</p>
没人敢劝架，生怕殃及池鱼。</p>
而球场发生的一切林遇青都不知道。</p>
她已经开始1500米跑。</p>
耀德私高操场400米一圈，跑完将近4圈，浑身汗涔涔，好在她常年练舞，体力耐力都不算差，喘得没那么难看。</p>
虞葵上来扶她：“还好吧？”</p>
“没事。”林遇青摇头，接过水喝了口，又将马尾重新梳了梳，盘成丸子，“我跑了多久？”</p>
“6分38秒。”虞葵低头看表：“太牛了青青，跟我800米都没差多少了。”</p>
虞葵是个体育渣渣。</p>
林遇青笑了笑：“这成绩也拿不到前三啊。”</p>
“你去年跑了多少？”</p>
“好像6分十几吧，太久没动了，体力跟不上。”</p>
虞葵：“重在参与嘛，运动会而已。”</p>
“我待会儿再练练。”</p>
其实林遇青挺喜欢跑步的。</p>
升高中的那个暑假，晚上她不想那么早回家，就一个人去体育中心的操场跑步，一圈又一圈。</p>
她喜欢风吹过身体的感觉，逆着风，微阻力让她产生一种挣脱束缚与枷锁的错觉。</p>
很快体育课就下课。</p>
放学了。</p>
林遇青让虞葵先回家，自己休息会儿打算再跑一组1500米。</p>
她先去洗了把脸，在体育馆外面的一排洗手池边。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脸颊上的盛夏温度降下几分。</p>
……</p>
她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干脸，丢进垃圾桶，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篮球场的梁树生。</p>
他也出了一身汗，黑发湿漉漉，大概是因为刚运动过，手臂上肌肉线条格外明显，青筋显露。</p>
他走过去，抬手，手腕下压，一道抛物线，篮球稳稳砸进远处的器材框，“砰”一声。</p>
然后视线看过来，落在林遇青身上。</p>
抬步朝她走过来。</p>
林遇青心跳无端紧了下。</p>
犹豫一秒钟是装作没看到还是走过去，最后决定后者，在梁树生面前还是少装，显得矫情。</p>
她刚往前迈一步，身侧忽然一道声音：“林遇青。”</p>
是个男生。</p>
手里拿着一张纸，情书。</p>
高一时林遇青收到不少情书，但拒绝的多了后来也就渐渐少了，如今是跳了芭蕾后，男生们对她的心思又重新活泛了。</p>
林遇青接过情书。</p>
按照惯例，道谢、拒绝、微笑三步走。</p>
等男生走后，林遇青再次往前看去。</p>
梁树生没再走过来，靠在篮球场前的铁丝网，抱臂，人懒洋洋的，戏谑玩味。</p>
然后抬手，手心向上，食指冲她轻轻勾了两下。</p>
林遇青：“……”</p>
拿捏。</p>
梁树生身上的气质实在太</p>
独特，不笑时随便往那儿一站，就靠着那张凌厉锋利的脸搏出出占山为王的气势。</p>
但他脸上的锋利一旦松懈下来，便又是一股完全不同的劲儿。</p>
就像现在，高高在上的拿捏姿态，坏得要死。</p>
林遇青在心里骂了一句，还是朝他走过去。</p>
“干什么。()?()”</p>
她站在梁树生面前，问。</p>
已经是放学时分，学校里稀松几人，朝他们看过来。</p>
他没答，上前一步，按着林遇青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让她背抵在铁丝网上，而后他左手撑在她头顶的铁丝网上，低头。</p>
他刚打完球，身上有热气。</p>
侵略感十足地吞噬掉空气，林遇青觉得缺氧，脊背完全贴在铁丝网上。</p>
“你干嘛。()?()”</p>
她又问了句。</p>
梁树生从她手里抽走那张纸：“现在流行写情书？()?()”</p>
光他碰到的就两回了。</p>
“……?()_[(．)]?10?@?@??()?()”</p>
他两指一挑，打开那张纸，慢悠悠读上面的字：“亲爱的林遇青同学，你好，我是高二文科2班的陈家越，你昨天的舞蹈……”</p>
他声线轻佻，每个字经过他那把嗓子仿佛从纸上跳跃出来，也变得混不正经，听得人面红耳赤。</p>
林遇青受不了，伸手去夺，他不给。</p>
“别念了。”语气不满。</p>
“脾气这么大。”梁树生笑了声，提醒她，“上次谁站那儿眼巴巴跟我说，我可以跟你在一条路上？”</p>
“……”</p>
他倾身，头低下来，近距离地看着她，而后将那封情书塞到她手里，淡声：“自己撕了。”</p>
“什么？”林遇青没听明白。</p>
“撕了。”</p>
林遇青这回听明白了。</p>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就把别人的情书撕了，给我表表忠心。</p>
“……”</p>
他这反应其实像吃醋。</p>
上次他目睹她被告白也是这样。</p>
他从来不藏着掖着情绪，不舒服了就直白地全部宣泄出来。</p>
更重要的是，他看不爽，但不自己撕，还得让林遇青来撕。</p>
林遇青才不撕。</p>
虽然她对那男生无意，还脸盲得转眼就忘了人长什么样，但拒绝了还要撕人亲手写下的文字，就显得随意践踏别人真心了。</p>
她将情书揣进口袋，换话题：“我要跑步去了。”</p>
梁树生盯着她动作，啧了声，回：“你跑够快了。”</p>
刚才打球时他就看到操场，林遇青的速度虽然比不上体育生，但对普通女生而言也算快，四圈基本是匀速，耐力不错。</p>
“我报名了运动会。”林遇青看他，“我想拿名次。”</p>
梁树生笑了声，松开手，后退一步：“刚跑了多少。”</p>
“6分半多。”</p>
“我带你跑。”梁树生说。</p>
林遇青愣了下。</p>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p>
红色塑胶跑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放学铃停了，校园内安静又空旷。</p>
梁树生拿出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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