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柏以善欲言又止，话堵在喉咙里。 </p>

“我被孤立是理所当然的事。” </p>

银发Beta眼中没有愤怒、不安甚至连因为被丢书、丢书包的难过也不曾出现他的眼中。 </p>

连树:“如果你想同情我，我不会向你道谢的，把多余的善心放在家人身上才不是个愚蠢的决定。” </p>

柏以善愣神地看着他，手指攥紧，好一会儿，在连树觉得他应该会离开时，眉眼松开，又明快地弯起。 </p>

“连树果然很厉害呢，我放心了，但是——” </p>

“以后在学校里，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p>

放下豪言壮志，柏以善不给连树反应的机会，啪嗒啪嗒跑开了。 </p>

银发Beta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复又低头将烧烤翻面。 </p>

金黄、带着油光的烤串格外诱人。 </p>

但连树却不合时宜地想到它的原料，来自工厂里机械生产线加工过的猪肉，经过打碎重组，成为廉价的美食。 </p>

只要洒上调味料，就能变成令人追捧的美食。 </p>

就像怜悯和同情。 </p>

“呲嚓！” </p>

巷口忽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商贩、行人们纷纷看去，离得近的人像被鲨鱼驱散的沙丁鱼，向后避让，在狭窄的巷子里让出一条宽敞的通路。 </p>

穿着西装的两名彪形大汉直直地来到连树面前。 </p>

“连树同学是吧？居少爷有请。” </p>

连树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手里还握着烤串，皱紧眉头，为了躲避居博海嘴里的派对，他特意请了一天假没去会所，没想到对方还是找来了。 </p>

他冷静地说:“……我还要工作。” </p>

“请。” </p>

然而保镖不听这句话，强行来到推车后面，朝他伸出一只手，手臂孔武有力，就算他想挣扎也无济于事。 </p>

于是他就穿着围裙，手里满是油腻的调料味，坐上了豪华轿车。 </p>

很快轿车行驶到市中心，进入庄园似的‘天下乐’，在一栋双层别墅大的房子面前停下。 </p>

此时二楼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了，穿着清凉，举杯闲聊。 </p>

居博海懒散地靠着玻璃墙，露出经过锻炼而肌肉匀称的身体，六块腹肌饱满而有力。 </p>

他穿着解开的衬衫，挡不住扑面而来的Alpha气息，宛如蛰伏的大型动物，每一寸肌肤带充满魅力。 </p>

他撩起眼皮，看到穿着围裙，像误入桃花源的叫花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p>

懒散的Alpha招招手，“带他去休息室，如果他想换衣服就让他换。” </p>

随后一个侍从上前指引连树，但银发Beta站着没动。 </p>

“你的目的是什么。” </p>

居博海答非所问，嘴角弧度微妙，“让你知道故事的后续。” </p>

“在知晓答案前，你最后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就算你飞到国外，我也能让人把你抓回来。” </p>

话音落下，他慢悠悠地走了。 </p>

连树在原地站了一会，神色不明，最终跟着侍从去了休息室。 </p>

一间用于换衣服、整理着装的休息室也比他的家大。 </p>

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和首饰，连树凝固在原地。 </p>

在喷洒着清香剂的房间里，沾染着肉香和调味料气味的自己像是污染物。 </p>

他用围裙擦去手上的油污，安静地靠着墙壁，既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p>

直到他的影子转动30度，房间自动亮起灯，依旧没有人进来。 </p>

似乎所有人都将他忘了。 </p>

连树从墙边离开，双腿已经麻木，他来到门前，手放上门把。 </p>

突然，没有用力的门把转动，一个Omega少女惊叫一声。 </p>

“你是谁啊？！” </p>

“里面有人吗？” </p>

又一个Alpha探头，在看清连树的脸时，厌烦地拧紧眉头，“怎么是你，你在这干嘛！” </p>

连树不认识对方，也不打算回答。 </p>

绕开两人走出休息室，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走进房间深处，在穿着清凉的派对参与者中寻找居博海。 </p>

越来越多的人诧异地看向他，用发现奇怪生物似的眼神。 </p>

“别跑！你怎么来的！” </p>

门口遇到的Alpha追了上来，面色不善地抓住他的手臂。 </p>

这个动作引爆了连树心里压抑的暴躁，浑身像火一样燃烧发烫，他已经抑制很久了，甚至为了这些脑子有坑的有钱人避开向他靠近的伊驹。 </p>

现在，面对仿佛童话故事一样荒诞的场景，接受着来自形形色色的人嘲笑的眼神。 </p>

因为躲避伊驹、降低存在感的连树突然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可笑。 </p>

他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自私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欲望下.流。 </p>

像给烧烤倒上足够的调味，就能掩饰劣质的肉味一样，他卑劣地想用自己的特殊来获取Alpha更多的关注。 </p>

他无法忍受自己为了这些人将Alpha推走。 </p>

连树狠狠地甩开被抓着的手，快步来到房间外，在宽大的泳池有些人正在玩闹，一人穿着花衬衫，像居博海穿的那件。 </p>

银发Beta脸色黑得滴水，他前进几步。 </p>

就在那瞬间，还没等他再靠近，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 </p>

“——膨！” </p>

他的身体坠入水中，令人窒息的液体争先恐后涌向他的口鼻，所有声音离他远去。 </p>

咕噜噜……水声、心跳声。 </p>

他忘了挣扎，身体在水中僵直，朦胧地听到泳池外传来欢呼声和大笑声。 </p>

水随着震动打击在耳膜上，肺部的氧气极速减少，疼痛起来。 </p>

连树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到奶奶发病时的恐惧之中，双眼干涩发疼，脖子青筋鼓起，面色痛苦。 </p>

他努力朝水面伸出手，脑中闪过奶奶的脸……闪过Alpha的脸。 </p>

在脑海中愈发清晰，那双看向自己的惊心动魄的蓝。 </p>

连树的视线开始模糊，光线变形，连串的气泡上升—— </p>

隔着扭曲的水，他恍如梦中看到了那抹蓝色。 </p>

想要抓住手心中，却又害怕被光芒烫伤。 </p>

强烈的情绪雪崩，在切实地被Alpha抓住时，他张开嘴想说话，但水比声音快。 </p>

回到岸上时，他疯狂地咳嗽，吐出泳池水，脸通红，手死死地抓着伊驹的衣角，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p>

伊驹任由他抓着，浑身湿漉漉让他有点难受，于是像小狗似地甩了甩头，水滴四溅。 </p>

等头发上的水不再成股地往下滴，伊驹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 </p>

他看向形成半圆围着的人，解开几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皮肤因为水润湿过而亮晶晶，让人忍不住将视线吸附在上面。 </p>

Alpha拿走像支架一样立着的人手上的毛巾，想了想，最后将它放在脚边、刚缓过来的连树头上。 </p>

“都围在这干嘛。” </p>

居博海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在看到伊驹时愣住了，游刃有余的表情咧开一道缝隙，又紧接着皲裂，最后完全破碎。 </p>

伊驹抬手擦去脸边的水，安抚地拍了拍连树的手，让他松开。 </p>

“学长，这是霸凌吗？” </p>

居博海没想到伊驹会出现在这里，脑中齿轮卡顿，恍惚间想起撞到伊驹逃课时，他也说出了相似的话。 </p>

但和之前一起打游戏的结局不同，看着Alpha的眼睛，他完全说不出话。 </p>

哒哒哒。 </p>

高跟鞋的声音接近，居博海先是皱起眉，只是片刻，又戴上懒散的笑，他上前几步，动作迅速地脱下花衬衫，像对待名贵画作、小心翼翼地用它擦拭Alpha脸颊和发丝上的水。 </p>

眼中凝聚起一场安静风暴，像大雨即将倾盆而下前的天空，装着沉甸甸的情绪。 </p>

他的眼神晦涩不明，想笑但嘴角失力，“怎么跳进泳池里，他又不是不会游泳。” </p>

“我看了，他好像应激了。” </p>

伊驹盯着居博海的眼睛，“所以，这算霸凌吗？” </p>

“算……” </p>

伊驹的下一句还没问出口，穿着裙装的中年女性通过人群的通道走近，在窃窃私语声中，脸色变得不耐烦。 </p>

“博海，这是什么情况。” </p>

居博海依旧面对伊驹，温柔地接过旁边递来的新拆封的毛巾，擦拭起Alpha湿漉漉的头发。 </p>

语气截然不同，附上一层厌烦之意，“只是让你看看，自己守着的到底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p>

正巧此时，连树咳嗽着站起来，眼角因为用力而泛红，警惕地看向中年女性。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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