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露曦没有抬头看。&lt;/p&gt;</p>
她仍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管你信不信，我见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虽然你那时候很装，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但我就是总想偷看你……”&lt;/p&gt;</p>
见第一面应该是机场。&lt;/p&gt;</p>
汪露曦想起自己那时站在路边，急急忙忙给旅行社打电话，而袁北就坐在那石墩子上，面无表情望着远处的车流发呆，他?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lt;/p&gt;</p>
会不耐烦吗？肯定会的吧。但他?还是足足等了她二十多分钟，还是没有把她丢在机场。最后?也只是瞧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问了句：“确认了？”&lt;/p&gt;</p>
然后?极其自然地，提起了她的行李箱。&lt;/p&gt;</p>
“……烦死了，太吃颜了害死人，”汪露曦懊恼，“你就长在我审美点上，我有什么办法?？”&lt;/p&gt;</p>
她说到这里时抬头，问：“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是不是？”&lt;/p&gt;</p>
“对，”袁北也同样看着她，淡淡地，“我知道。”&lt;/p&gt;</p>
……&lt;/p&gt;</p>
看，这就是袁北。&lt;/p&gt;</p>
汪露曦再次觉得自己没有瞧错人。&lt;/p&gt;</p>
袁北从不会故意装糊涂，也不会假装不知情，把别人的感情当?成可有可无的东西，甩手扔掉，或是随便放在手里，闲时把玩，还要故作姿态：呀，这什么时候放进我口袋的？&lt;/p&gt;</p>
感受到了，那就是有。&lt;/p&gt;</p>
没人的感情不值钱。&lt;/p&gt;</p>
那样不尊重人。&lt;/p&gt;</p>
并且相识以来，不论内心情感如何，在行为上，袁北始终礼貌而又克制，这让汪露曦感觉到被尊重。&lt;/p&gt;</p>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我纠结过了，真的，我也不敢保证我们是不是合适的人，但至少现在，此时此刻，我很喜欢你，我不想考虑太多了，也不想让自己难受。”&lt;/p&gt;</p>
目光直直投向袁北：“不就是两年吗？异地就异地嘛，现在又不是古代?了，虽然我也没什么信心，但我想试试……”&lt;/p&gt;</p>
……音量越来越小。&lt;/p&gt;</p>
汪露曦想说的都?说完了。&lt;/p&gt;</p>
话筒转交。&lt;/p&gt;</p>
她在等待袁北发言。&lt;/p&gt;</p>
可袁北沉默的时间比她要久。&lt;/p&gt;</p>
就在她等到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袁北终于开了口，却是问她：“你还记得你如何评价我么？”&lt;/p&gt;</p>
汪露曦点点头，又摇摇头：“哪一句？”&lt;/p&gt;</p>
“你说，我总是很喜欢想象，想象一件事的结果。”袁北看着她，“你评价得对，而且性格这东西与生俱来，很难改。”&lt;/p&gt;</p>
“……什么意思?啊？”&lt;/p&gt;</p>
“意思?是，我没有办法?抛去结果，只关注一件事的过程，而且当?下在我看来，这件事的结果极有可能?不是太好。”&lt;/p&gt;</p>
汪露曦觉得脊背麻了一瞬。&lt;/p&gt;</p>
可让她更加拧紧眉头的是袁北的下一句，他?用轻松的语气，说出的却是最残酷的内容：“其实在你说刚刚那番话之前，我还在犹豫，但你说完了，现在我觉得，我的想法?是对的，我也很庆幸我没有被自己的感情带着跑，跑出理?智之外。”&lt;/p&gt;</p>
汪露曦呼吸开始变得细碎。&lt;/p&gt;</p>
她听?懂了，她听?明?白了。&lt;/p&gt;</p>
但她无法?接受。&lt;/p&gt;</p>
正要开口，袁北打断了她，他?的手臂撑在桌沿，轻轻扶着额角，桌上的光影变换了形状。&lt;/p&gt;</p>
“你认为我们能?够在一起多久？维持这段关系，在我离开之后?，在隔着时差和距离的情况下，在彼此的生活完全不相交的情况下，在你即将迎接忙碌的新生活，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会有多久？”&lt;/p&gt;</p>
汪露曦使劲儿?摇头：“我不知道。”&lt;/p&gt;</p>
“我不喜欢不确定性，更不喜欢勉强，去强求什么，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与你无关，”袁北说，“我没办法?对一件已经预料到极有可能?失败的事情鼓起信心，因为没有结果。”&lt;/p&gt;</p>
因为没有结果，所有它没有意义。&lt;/p&gt;</p>
“你怎么知道就没结果！”汪露曦忽然大声，“凭什么说没意义！”&lt;/p&gt;</p>
她从前劝过袁北的话，在景山公园，在故宫亮起灯的那一瞬，她说过的话，好像都?被风扯散了，反正是没进到袁北的耳朵里。&lt;/p&gt;</p>
“而且！没结果又怎么样！不能?因为看到了结果，就不出发吧？人还都?会死呢，你怎么现在不挥刀啊！”&lt;/p&gt;</p>
……袁北被她这口不择言和张牙舞爪逗乐了。&lt;/p&gt;</p>
他?这么一乐，汪露曦就更生气了，恨不能?绕过桌子掐住袁北的脖子摇一摇，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lt;/p&gt;</p>
她将双手拍向桌子：“所以你就是因为异地，所以拒绝？”&lt;/p&gt;</p>
袁北沉默了一会儿?：“不止。”&lt;/p&gt;</p>
他?看着汪露曦：“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你确定你所说的喜欢，不是新鲜感？或者?只是因为我和你从前碰到的男同学们不一样，所以才对我有兴趣？就像你喜欢北京，但如果你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你走?遍每一条街逛遍每一个商场了，你确定还会喜欢它吗？”&lt;/p&gt;</p>
一连串的问句。&lt;/p&gt;</p>
汪露曦抿住唇，思?考半晌：“……新鲜感，是有新鲜感，但喜欢不都?是从新鲜感开始的吗？”&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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