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烟低眸做垂泪状:“您得了天花,昏睡了两日,臣妾都守在您身边,实在是……”
随即,她便低低地抽泣起来,好生动人。
可魏景愣了一下,却忽然问道:“朕得了天花,你侍疾为何不戴面纱,可当心被传染了!”
他原是关心白若烟,却将她吓了一跳。
她得到小福子传来的消息,出门前匆匆忙忙中忘带了,如今只得低下头,胡侃道:“臣妾太过忧心皇上病情,一时忘了……”
魏景没回答,似乎陷入了深思,殿内正沉寂着,忽然门被叩了叩:“皇上,臣妾有要事求见。”
魏景脸色一沉,本想推辞,听见周旖锦的声音,还是容许道:“进来吧。”
白若烟有些心虚,退到一边斜眼瞥了周旖锦一眼,却忽然发现她身后跟着一众宫人,将一老一少两个人五花大绑带进来,另还有一个受了伤,不断哀嚎的黑衣人。
白若烟的目光落在那年轻女子身上,忽然一个激灵,浑身都泛起寒战。
这、这不是瑶妃让她杀的人吗?
白若烟心底大惊,可周旖锦说的话却更让她胸口一悸。
“皇上,臣妾要向您禀告,当年昭明先皇后玉殒的真相。”
周旖锦神色严肃,抬手招呼身后宫人将碧云和那嬷嬷推搡着赶至跟前。
白若烟登时慌了,她以为瑶妃只是借自己手杀一个不中用的宫女,怎晓得掺和进这等皇宫秘事之中!若那黑衣人将她供出来,岂不是与此事无关也成了有关,百口莫辩?
“什么?”
魏景当即坐不住了,甚至不顾病体,一下子站起来,目光如炬。
当年之事,沈秋月不就是被周旖锦逼死的吗?她现在带这些人来,又想如何?
“皇上,奴婢举告瑶妃娘娘,谋害先皇后!”碧云眼神坚定,深知命悬一线,只得先行开口。
魏景头晕脑胀,跌坐回床上,看清她是瑶妃宫里曾经的掌事宫女,脸色像是冬日屋檐上的冰凌,沉默许久:“你说。”
碧云努力压抑着恐惧,将那事徐徐道来,她越是往下说,魏景的脸上便越阴沉,最后仿佛浑身都失去力气,跌倒在床上。
正在那嬷嬷交代的时候,门口忽然听见一阵嘈杂声音,瑶妃气喘吁吁跑来,头上珠钗散乱,一进门看见这二人,吓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皇上,您不要听淑贵妃胡言乱语,臣妾是冤枉的!”她一下子跪下,甚是狼狈。
不知这淑贵妃用了何种手段,她明明也留了心,派人去协助白若烟了,可还是让碧云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抓走了——不过,就算自己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
感受到瑶妃直白又刻毒的目光,白若烟浑身一个冷颤,恨不得钻到地底下。
知道真相的魏景手腕上青筋暴起,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一脚用力踢在瑶妃心口上:“朕还没说发生何事,你倒是开始求情了!”
完了,全完了。瑶妃紧捏着手指,胸口剧痛传至全身,像个木头一样栽倒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努力抬起头,看着一旁周旖锦冷冰冰的神色,似乎想到什么,终于恍然大悟。
桃红!定是桃红那个贱人与周旖锦勾结,给她下套!
室内一时寂静,魏景脑中宛如金石轰鸣,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传太医!”
门外本就有服侍的太医,闻言迅速赶来。
魏景脑海中天选地转,他蹲下身,气血翻滚,颤抖着手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那一小袋药:“这是朕当年留下的,阿月还未来得及吃的药。”
太医有些犹豫,将里面已经有些发黑的药材都倒出来,细细检查了一番,说道:“皇上,这里面确实少了碧云说的那味药。”
“好……好!”
人证物证具在,魏景怒不可遏,抓起床头的花瓶用力一摔,四分五裂的炸响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惊。
那时他虽刚登基,日夜颠倒,事物繁忙,可阿月的药他还是一一过问,每副都有定量,不让旁人插手。
却没想到,瑶妃这个侍疾的妹妹,竟借着熬药的功夫,偷梁换柱,以至于阿月的精神愈发不振,直至含泪身亡。
她身死后,那么多还未来得及煮的药,他只单单留了一个放在床头做纪念,只查了有没有下毒,却从未注意少了一味。
一种难言的无力和愧疚蔓延上魏景的心头。
这证据日日夜夜就摆在他跟前,他却从未发现。
“阿月是你亲姐姐!”魏景的目光落在瑶妃脸上,心痛如刀,一寸寸搅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死死盯着瑶妃的脸,一遍遍问道:“为什么要害阿月,为什么?”
瑶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臣妾恨她……”
“你可知道,阿月临死前曾对朕说,你是她唯一的妹妹,让朕好好待你?”
魏景脸上全是不可置信,怒骂道:“她这么信任你、心疼你!她对你还不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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