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觅给青月住的小院题写了“蔷薇院”三个字后,蔷薇院的地位直线飙升。
端王府里的奴才人精儿比傻子多,见青月有得宠的趋势,上赶着巴结的络绎不绝。
大总管也看出李觅待青月公子似有不同,因此也着意提升了青月的待遇。
可李觅自打从蔷薇院出来,就没再来过。
李觅为什么不去蔷薇院了呢?
这和李觅的性格有关。
一个是洁癖,李觅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不要说不洁之物不碰,就是视力所及之处也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丽人楼里的腌臜事对他来说,跟粪坑里的没有区别。
二一个,李觅虽然熟谙人情世故,可对情爱却仍是处子,一窍不通。
青月的出现,就像一块巨石砸向平静的水潭,翻起的浪花足以淹没李觅的理智。
如果青月出身平民,李觅或许会在甜蜜与慌乱的心情中徐徐图之,然而青月却偏偏出身丽人楼。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之下,李觅这两天刻意不去看,也不再去想蔷薇院里的那个男人。
然而越不去想,就越会在意。
辗转反侧之际,心里会不受控制的想象,如果青月知道他去过蔷薇院,还曾亲自照看他,他会怎么想,是会感动,还是会仍然恼恨自己打了他。
蔷薇院里的青月,趁着脸伤,着实吃了许多上好的伤药,三天后,青月脸上的伤好了,内伤也略有好转。
想起李觅在病中对他的温柔的态度,青月不禁微笑。
情报上说李觅雅正自律,面和而心硬,看来也不尽然。
青月暗暗算计着时间,是该再去撩拨撩拨了。正所谓:外亲内疏者,说内;内亲外疏者,说外;而像他和李觅,属于内外皆疏,就只能内外皆说了。
青月不知道,李觅对他实则是内亲外疏而已。
李觅这天中午正在书房忐忑无计,忽听见砚台进来说青月到了。
李觅心里咯噔一声,心慌意乱间连翻书的手指也忍不住的轻轻颤动。
砚台正躬着身子,等自家主子回话呢。
一等也没有声音,二等也没有声音,抬头看见自家主子正低着头对眼前的书出神。寻思是没听见?就又重复了一遍:
“爷,青月公子到了,现在就在门外头呢,是要叫进来,还是让他回去?现在外头可挺热。”
李觅把书一合,不知生谁的气似的,恨恨的说道:
“他来干什么?若没有要紧的事,让他回去”。
砚台出去,一会儿又进来说:
“青月公子说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特来致谢的。前两日爷亲自去照看他,还为他的院子题了字,心中十分感激。若是爷不得空,就……”
砚台正说着,就听门外一阵骚动,紧接着阿紫的声音传来:“砚台快来,青月公子晕倒了。”
砚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爷腾地站起,向外就跑,只剩下书掉在地上发出的“哗啦”声。
门外的青月已经歪倒在阿紫怀里。
阿紫满脸通红,又急又臊。看到李觅,如见救星,满面羞赧的看着李觅说:“小王爷,公子他……。”
李觅大步上前把昏倒的男人抱进自己怀里,快步走进书房,轻轻放到书房的榻上。阿紫不敢跟进来,站在门帘外焦急地张望。
砚台不等吩咐,早已经跑去叫大夫了。书房内并没有伺候的人。
“进来!”
阿紫听见小王爷呼唤,忐忑不安地走进书房,躬身施礼,还没等站直,
就听小王爷斥责道:
“你是蔷薇院里最大的丫头,竟如此不懂事。他还在病中,不好好保养,在大日头底下,来这里做什么?”
阿紫满心委屈,不由得辩解道:“今天青月公子精神好些了,坚持来给您致谢。我劝他过两日再来,晌午热,别再中暑了。可青月公子说来晚了有失恭敬,执意要过来。我一个丫头,青月公子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听着。”
李觅不想和一个丫头争执,只说:“总是你照看不周,自去跟管事的说,罚一个月月钱”
阿紫委屈的低头答应。
青月原本就是装晕,听见李觅要罚阿紫,便缓慢地睁开眼睛,故作虚弱地说道:
“相公,这事……不怪她,是我……执意……要来的。”
李觅正在气头上,并没注意青月的称呼有问题,
“你还有心替丫头求情,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要在大中午的时候往这里来?如此任性妄为,若不是你病着,我……,”
我怎么样,李觅没想好,便顿住了。
李觅的话没说完,可言语中的关心绝无虚假,青月听得心中一暖。
青月抿了抿唇,
他是来捕兽的,不是跑来被人捕捉的。
他媚眼如丝,
“相公的关心,青月记下了。”
“相公”二字叫得李觅头发麻,“你叫我名字吧,不要乱叫。”
“觅,……”
李觅扶额,怎么一个名字也能被这男人叫出许多暧昧来。
“我的字是‘宗盛’,叫我宗盛。”
“妾不敢”
李觅被青月撩拨的心慌。
指着青月,忍无可忍的气道:“你说话给我正常一点。你是男人,你要记住了。既然你不会好好说话,那你也别叫我名字了,你就跟下人一样,叫我爷,小王爷,都随你”
青月似乎怔了一下,又挣扎着要起身,阿紫见状忙来扶起青月,让青月靠在自己身上,
青月靠在阿紫身上,半垂星眸,轻声应道:
“是,爷!”
青月落寞的语气让李觅瞬间后悔了,再看青月,青月已经转头望向窗外,一语不发。
李觅心中愈发后悔,不该跟病中的人计较。
但也没有马上俯就的道理,为了打破尴尬,李觅催门外的小厮:“张大夫还没到吗,去催。”
有人在外面应了声是,跑动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而去。
青月借着阿紫的搀扶,就要站起身,
“爷,不必催了。奴才已经好多了。这就回去”。或许是头晕,青月的身体一阵摇晃,脸色倏的更白了。
阿紫的身体撑不住青月的重量,眼看俩人要同时歪倒。李觅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扶住青月的背,一手揽住青月的腰。
青月腰身柔韧纤细,不似男子,李觅不觉心中一荡,又忙敛住心神斥道:
“好好躺着,逞什么能。”
李觅说完,就要将青月放到榻上。
青月却不配合,把脚固执的撑住地面,淡淡的说道“奴才不敢污了爷的屋子,麻烦爷派人把奴才送回蔷薇院”
青月一口一个爷,一口一个奴才。李觅听得刺耳,烦躁的想把这个混账东西扔在地上,随他去。
可看到青月苍白的脸色,额角渗出的汗水,李觅又后悔不该和青月计较称呼问题。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脚步声响,砚台的声音传来:
“爷,张大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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