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丽雅这一回静了很久。
赢兰以为她是被狂喜震惊了，微笑道：“丝丽雅……”
丝丽雅轻声道：“多谢郡主美意。”
赢兰惊觉她话语里的婉拒，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为什么？”
她怀里的有狐似乎感受到赢兰的情绪，低低叫唤了一声。
丝丽雅的眉间紧紧颦蹙，泪光盈盈未落，声音更低了：“多谢郡主。”
赢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丝丽雅道：“我不能。”
赢兰惘然地望着她，说道：“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
在顾乔面前，赢兰不禁又重复了一遍。
顾乔难得入宫陪她说些话，其实她本不该对顾乔说这些事，但她就是忍不住。
真忍不住啊。
“真不明白。”
顾乔道：“所以，那个夷女真的一再拒绝了？”
赢兰点点头。
顾乔思虑良久，沉吟道：“阿兰，我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慕容女官说的很对，你真的不该将那夷女留在身边。”
赢兰道：“你是怕她会害我？”
顾乔道：“我知道你的性子——我也知道，你既然说了这句话，她就决计害不到你身上。可是这个‘害’字，可不光只是你的身子。”
赢兰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是怕她惹出了什么祸端，牵扯到我身上？”
顾乔颔首。
赢兰道：“我之前亦有过一些顾忌。”她迎着顾乔有些不信的眼神，“但后来转念一想，又能有什么顾忌呢？她身在长华宫内，总不可能翻了天去。她能害了谁？皇贵妃吗？她有那个本事么？”
顾乔欲言又止，赢兰又道：“而且，我觉得丝丽雅不会害我。”
顾乔这回很不赞同地开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女子来历不明，居心叵测，说白了就是个潜在的祸患。你难道又想说，因为你喜欢她的眼睛，所以看见她，就觉得她不会害你？”
赢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阿雾，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你也知道，我姓赢。”
顾乔心下微凛，恍然想起那一日，赢兰再美好不过的笑容。
“我知道……”顾乔有几分迟疑地开口，“可是，单凭一双眼睛……”
赢兰轻轻道：“我见过她的眼神。那里头没有恶意，只有难过而已。”
顾乔沉默不语。
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落足之音，顾乔往声音来源之处望去，睁圆了眼睛。
“这是？”
赢兰笑吟吟地招手，有狐便如能通人性一般窜到了她的裙边，昂着头对她叫唤了几声。她弯下身子抱起雪白的小狐狸，指给顾乔看。
“这是有狐。”
顾乔的眼睛还是瞪得老大，甚至有几分颤抖，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赢兰忽然想起了那天丝丽雅惊骇的神情，眉间轻轻一蹙，说道：“这是小皇叔送我的。”
顾乔嘀咕道：“秦王殿下怎么会得来这么个……”
赢兰问道：“阿雾，有狐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室内有极轻的漏声，涔滴蚕食时光。
顾乔皱着眉，说道：“阿兰，兹事体大，我也不敢确定。但是……”
赢兰瞥了一眼斛珠，她颔首领命，带着余人鱼贯退出。
“阿雾，到底怎么了？”
顾乔紧紧皱着眉，说道：“我怀疑这不是狐狸。”
赢兰讶异道：“不是狐狸？”她看着自己怀里的小有狐，分明就是狐狸的耳朵，狐狸的眼睛，狐狸的嘴巴，狐狸的四肢。
一只小动物，走路像狐狸，奔跑像狐狸，叫唤像狐狸——这如果不是狐狸，那会是什么呢？
顾乔道：“这是一只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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