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回响着《相约九八》的歌声。
年轻的我们紧紧相拥。
我说:“这一别不知多久能再见,都怨我。。。”
安稳:“别这样关键,我们大家都没怪你。”
我摇摇头,说:“球队解散,队友们的篮球梦就这样破灭了,我是罪人。”
安稳按着我的肩膀说:“没查清真相之前,不要把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
我绝望地回答:“ab瓶的结果都是阳性,总局终身禁赛的处罚决定已经无法更改了,安稳,到了美国一定要出人头地混出个样来,我才能好受些。”
安稳的回忆令我的泪水再也无法存蓄在眼眶里,喷薄而出。
我是怎么了,这二十年就算遇到多大的打击我也从来没哭过,不是我有多坚强,是哭泣无法让我获得解脱,泪水是咸的,会让一个人哭过之后变得清醒,而我需要的是酒精,让我能够在虚幻的世界里不再醒来,今天遇到了安稳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呢,或许从美国深造归来的医学博士就是不一样。
安稳的眼圈红红的,说:“这么多年仍没有查出真相?”
我擦干泪水,回答的和当年一样:“作为球队核心,赛前违规参加活动喝酒应酬,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了别人。”
安稳追问道:“那这二十年。。。”
我长叹一声,把压在心底的话讲给安稳听。
当年安稳走后大伙各奔东西,队友们没球打,上学的上学,改行的改行,虽然表面上大家都不怪我,但我太清楚像我们这样从小在体校长大刻苦训练的孩子能够打到职业队有多难,昨晚那个男主播说的没错,是我毁了所有人的前程与梦想,包括我自己。
安稳听完问:“后来呢?”
我喝了口酒,说:“多亏了彩灵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但我除了打球什么也不会,这么多年社会底层工作不知换过多少次,可哪个都因酗酒的恶习也干不长,(哼了一下)想不到今天出租车司机也干到头了。”
说完,我端起酒杯苦涩地喝着,手一直在颤抖。
安稳不忍再刺激我,转移话题:“彩灵还好吧,你们有孩子吗?”
听到这我的手停在半空,然后仰首喝下,说:“儿子读大一了,他们娘俩。。。都好,你呢?”
安稳回答:“一儿一女,在美国读书,太太是大学同学,中国人。”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有些激动,说:“安稳,看见你有这样的成就我真的特别高兴,真的,多希望当年那些队友也能和你一样,人这辈子不能重新来过,如果能让我重回到那场比赛,就算死也要把它赢下来。”
安稳急忙问:“还会时常梦见那场比赛?”
我敲敲脑壳:“抹不去了,已经深深刻在里面了。”
安稳随即说了一番很感动的话:“老关,当初到了美国后怎么也联系不上你,打听其他人也没有你的音讯,我能想象这二十年你是如何在痛苦和自责中煎熬的,既然上天让我们重逢,我一定会让你重新振作起来的。”
我笑了笑,说:“怎么跟彩灵的口气一样,振作这个词已经与我无关了。”
安稳有些激动:“关键,你才44岁,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我告诉他只要彩灵和晓羽能够平平安安的,就知足了。
安稳告诉我想让老婆孩子过得好,必须有个好身体,明天就要带我去做个全身体检。
我有点不耐烦,说:“怎么又说回这个话题了,来喝酒。”
我的手颤抖得越发厉害了,突然感到头晕目眩,青筋暴起,安稳夺过酒杯,对我说:“如果还当我是朋友,一切听从队医的安排。”
我望着他,两行泪水落下。
这一晚在我眼里整个鹏城是灰暗的,霓虹灯的亮光也是灰白的。
我独自走在街边,望着灯光球场里打篮球的年轻人,回想起年轻时与队友们一起打球的快乐瞬间,又想起在医院产房门口,郭彩灵被推出来望着我抱着刚出生的婴儿,露出微弱的笑容。
而此刻的郭彩灵正坐在培训室的人群中认真地听讲,不时做着笔记。
门外,郭彩灵走出来迎面看见一位穿着一身运动装的中年男士,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郭彩灵问:“你怎么来了?”
成功把饭盒递给郭彩灵,说:“今天学校食堂做的红烧猪蹄,我挑了两个最大的,还热乎呢。”
郭彩灵推托着:“我不要,你留着自己吃吧。”
成功憨笑着说:“思寒住校,我老哥一个有什么好吃的,关键出车回来的晚,你们吃,走啦。”
成功转身走了,郭彩灵在身后喊着:“欸,成功。。。”
鹏城大学篮球场,关晓羽挥汗如雨地运球,投篮,栗娜递给他毛巾,关晓羽边擦边说着“他越不让我参赛,我越要证明自己”。
客厅的角落,郭彩灵在关老爷的塑像前祈福着,一旁的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一定是今晚超过了一瓶的量,否则脑海里怎么竟是这些乱糟糟的画面,但我清晰地记得一整天发生的事,如白驹过隙,似乎二十年时光重新来过一遍,这种感觉不太好,都说人临死前会把一生的经历在脑海里过一遍电影,不过没事,我的队医回来了,他可是美国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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