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江雪宁松口气,又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牛头说:“你先到一个活物身上孕养着,等十三天之后,我们就来帮你回到你的身体中去。”
“活物?孕养?”
如此高深的词汇,江雪宁理解不了。找什么样的活物?怎么样孕养?
马面低头一看,说:“那里有一个合适的活物。”
牛头也低头一看,说:“好,就这个了。”
说完,牛头一挥手,江雪宁就感觉自己处在失重状态之中,忽忽悠悠、飘飘荡荡,然后落到了一片温暖之中。
这片温暖让她感觉非常舒服,就像从冰天雪地的黑暗之中,来到了温暖的艳阳下。
在这舒适的感觉中,江雪宁还没有来得及查看一下自己的情况就睡了过去。
牛头和马面,匆匆忙忙地赶去下一个任务地点。
马面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交代江雪宁:“我们忘记告诉她了,地府一日,人间一年!”
牛头说:“告不告诉她这件事,她都要先在活物中孕养,有什么区别吗?”
马面一想也对。
“我们还没有给她吃孟婆遗忘丸呢,她还记得前尘往事!”
“没关系,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她吃。”
“也好!”
两个鬼差于是不再为这件事操心。
同时,与皇宫只隔两条街的江府大奶奶,生了一个女孩,只是几个月之后,大家发现这个女孩儿竟然是一个痴儿。
而此时的江雪宁正舒服地睡着大觉,根本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大周朝的皇宫巍峨雄伟,占地面积极广,比故宫要大了十倍不止。
皇宫的宫殿也有好坏之分,妃子的住处也是如此。得到皇帝宠爱的,自然不必说,得不到皇帝宠爱的,说不定过得还不如百姓中的富户。
锦绣宫就是一个破败的宫殿,完全名不符实。
园中花木繁茂,生机勃勃——实际上是因为没有人修剪,野花野草都快把宫殿的路给掩盖了。
只说锦绣宫这三个字的牌匾,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更别宫殿的模样,十分像荒郊野岭没有香客的古庙。
这时,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穿过跟他差不多高的萋萋芳草,走出了殿外。
他熟门熟路地径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越走,宫殿越是规整。
他拐了两个弯,穿过两个门,来到了一个院子。
院子里的宫人都各自忙着,看到这个小男孩也没有什么反应,既没有把他赶走,也没有跟他打招呼,显然已经习惯到无视了。
小男孩直接朝最大的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屋内烟火缭绕,十几个灶台都烧着火。浓浓的白烟呛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屋内只有一个老太监在看过这些灶台。
小男孩捂着鼻子来到老太监跟前:“梁公公。”
老太监看到小男孩大惊:“哎呦,我的小皇子,这里太呛,你身子娇贵,可别呛着你,快跟老奴出去。”
老太监随手从灶台上提过一个篮子,领着他一起走了出来。
老太监蹲下身,问:“八皇子今天又没吃饱饭?”
小男孩点点头,说:“张嬷嬷一大早出门就没有回来,彩蝶姐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老太监叹口气。
主子不受宠,奴才也不精心照料,这么小小个孩子,于心何忍?
他打开篮子,只见里面放着两个馒头和两个鸡蛋,还有一碟小咸菜。
“能提的动篮子吗?提不动就在这里吃吧!”
小皇子试着提了提,他使出吃奶的劲儿篮子才被提起来,关键是篮子快跟他差不多高了,他提着实在不方便。
“我在这里吃吧。”
“好!”
老太监脊背已经佝偻了,脸上和双手也沟壑纵横,老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土了。
他给小皇子拿了个小凳子,把咸菜端出来,放在台阶上,让小皇子把台阶当成桌子,就这样吃着。
小皇子显然已经习惯了,熟练地拿着筷子,一口馒头一口咸菜的吃着。只是这样吃着有些干,噎得他直翻白眼。
老太监连忙又给他端来一杯水,小皇子感激地朝他笑笑,圆圆的小脸儿像两个刚刚熟透的小苹果儿。
老太监又给他拔了一个鸡蛋。
小皇子接过来,闻一闻,说:“真香!”
老太监说:“香就多吃点儿,我再给你扒一个。”
小皇子忙说:“公公,不用了,剩下的鸡蛋和馒头,我想留着晚上再吃。”
晚上太黑,他不敢过来。
老太监连忙又回去给他拿了一张干净的荷叶,帮他把剩下的一个馒头和一个鸡蛋包起来。
“谢谢你,梁公公。”小皇子接过荷叶真诚地道谢。
老太监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公公,我回去了。”
“哎,路上小心。”
小皇子朝老太监挥挥小手,又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院内其他人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仍然有一些人忍不住说些风凉话。
“老梁头儿,你这么巴结八皇子有什么用?他一个宫女所生,没人要的小皇子,你还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好处不成?”
梁公公说:“慎言,主子们的事儿,能是我们随便议论的吗?”
那个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变本加厉地嘲讽起来:“皇上都忘了自己有个八皇子。再说,有哪个主子还吃奴才的饭。”
这时,另一个人也说:“张嬷嬷都不管八皇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张嬷嬷领着八皇子的份利,可曾给过你一分一毫?”
梁公公说:“八皇子还是一个孩子,也是主子!”说完,也不理会这些人,转身回来灶房。
在他心里,他是把乖巧的八皇子当孙子疼的,不过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他是不会说的。
小皇子吃饱喝足,走路都轻快不少,只是走到半路,突然有一阵冷风向他吹来,他忍不住站定打了个寒颤。
这股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竟然又就感觉不到了。
小皇子也没有在意,继续走着。
回到宫殿,他把荷叶包裹的馒头和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里,用自己的棉被挡住,然后开始动手打扫起宫殿来。
他小小的一个人儿拿着比他还扫帚,吭哧吭哧地扫着地。
这是张嬷嬷让他干的,如果他不干活,张嬷嬷就会打他。
他也想过告状,可是张嬷嬷说他告状也没有人相信,因为没有人相信张嬷嬷敢打他。
午后的阳光正好,小皇子扫完地累的满头大汗,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他身边的鸡蛋,破了一点儿小小的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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