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马淑兰说的话被屋里的父亲和曹老大听到了,他俩穿上衣服跟着去了。
离到晚上吃饭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他们走上山坡,走入草原。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变成了金黄色,在金黄色的草丛里偶尔能看得到一簇簇开放的花朵,道路两旁的牛蒡花已经枯萎,黄色的花朵上长满黄色的须子,宛如刺猬身上的刺一样张开,在路边招摇。遥望草原的尽头,蓝天拥抱草原,仿佛是披在草原上的一件蓝色的大衣,给它金黄色的胴体画上了蓝色的飘带。
“快到十月份了,草原上还有花朵,这是什么花?”
曹老大指着一簇开放的花朵问。
父亲和母亲都在摇头,马淑兰想着花的名字。
“俺好像,好像听阿古说过,它叫什么名字了?”
眼前的一簇花丛中:红中带白的花朵、暗红色的花朵、桔红色的花朵、猩红色的花朵,海蓝色的花朵,玫瑰红色的花朵,各种颜色的花朵争奇斗艳、竞相开放,宛如一个百花园。
“这花太美了!俺在老家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马淑兰轻柔地说,伸手摘下一朵猩红色的花朵,痴痴地看着。
“兰子,你喜欢这朵花,俺给你戴在头发上。”
曹老大说着,把花朵戴在她的头发上,花朵像开放在她的头上,她美得像花朵一样。
“俺也给恁摘一朵花。”
父亲说着摘下一朵海蓝色的花朵,戴在母亲的头发上。
“姚工长,这种颜色的花不好看。”
马淑兰又摘下一朵玫瑰红色的花朵递给父亲,他把花朵插在母亲的头发上。
“姚工长,这是玫瑰红色;玫瑰花象征着爱情;这朵花戴在岫蓉姐的头发上,她像玫瑰花一样美丽。”
马淑兰说的母亲和父亲不好意思了。爱情、玫瑰花这样令人
心醉神迷的字眼又闯入父亲和母亲的耳朵,他俩像是正在恋爱的情人一样拉起手,甜甜蜜蜜地走在草原上。
马淑兰也拉起曹老大的手,他甩着手。
“姚工长都拉起岫蓉的手,恁怕啥羞?”
“俺不习惯,怕人看见!”
曹老大躲得马淑兰远远的;马淑兰跑上前去,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他使劲地掰开她的手。
“让人看见了!”
“曹老大,恁晚上做那事怎么不怕人看见呢?”
他停下脚步,别别扭扭地拉起她的手。他们像两对初恋的情侣一样向湖边走。爱情的美好像湖里的波浪一样撞击着他们的心灵,飞溅
出来的火花燃烧着他们的心。
“姚婶和仙女婶戴上花了,真好看呀!”
春山从他们后边和几个孩子追上来,围绕着他们看。
“我没见过妈妈头上戴过花。”
“我没见过爸爸和妈妈拉过手。”
“我妈妈没有仙女婶婶长得漂亮。”
春山噘起嘴,气鼓鼓地说:
“你妈妈哪能和仙女婶婶比!她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仙女。”
春山的话把马淑兰说得好像花儿一样在草原上摇曳。
“春山,婶婶不是仙女,婶婶没有你妈妈漂亮!”
“仙女婶婶比我妈漂亮!比我妈漂亮!”
春山蹦跳着喊道。
“婶婶头上戴的花叫什么名字呢?你知道吗?”
“仙女婶婶,我知道,我妈说它叫‘格桑花’。”
马淑兰猛地想起了阿古说的“格桑花”。
“春山真聪明!你知道格桑花。”
春山得到了马淑兰的表扬,高兴地向前跑去,嘴里不停地喊着“格桑花!格桑花!……”
他后面的小伙伴们追着他问:
“仙女是什么呀?……”
“天空上有仙女吗?……”
“仙女婶婶不是人,是神仙吗?……”
沙滩上的一群海鸥飞起来;它们飞向了草原。
他们走到水泡边,曹老大忽然说:
“俺忘记带土篮子啦!”
他说完,向家里跑去。
他们逮了满满一土篮子鱼,抬着篮子走回家,远远地看到吴邪和张宏武宰完羊,两人蹲在地上灌血肠。
“哎呀呀!……”
吴邪放下手里的血肠,惊叫连连地站起来,向走廊里喊道:“玉珠!英子!阿古!你们快点出来!”
吴邪沙哑的喊声,惊得在屋里干活的宋玉珠、黄英、阿古慌忙地跑出来,三个女人吃惊地看着吴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你们看呀!岫蓉和淑兰的头上戴上花了。”
她们的眼神倏地转向母亲和马淑兰的头上,看到她俩头上的两朵野花,都扑哧一声笑起来。
“岫蓉和淑兰成了美丽的新娘!两朵花把你俩打扮得花枝招展。”
“两位新娘子快快进屋吧!”
母亲和马淑兰刚意识到,戴在头上的花朵忘记摘下;他俩羞涩地摘下花朵,想随手扔掉;阿古赶紧抢过她俩手里的花说:
“不要把花扔掉,晚上再戴上;哪里有新娘子头上不戴花的呢?”
家具的油漆都干了,于洪德、张宏武和吴邪往家里抬家具,父亲和曹老大要上手。
“新郎官今晚什么也不要干,等着喝喜酒,入洞房。”
吴邪抬着家具说。
空荡荡的房间里摆上家具,红色的油漆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房间里霎那间明亮起来、温暖如春。黄英把放在窗台上的碗碟和筷子放在櫉柜里,外屋地瞬间变得整洁干净。
“这回呀,咱们有喝酒的地方啦。”
张宏武和吴邪把大圆桌支起来,周围摆满了凳子;母亲看到宽大的圆桌和凳子,她的眼前倏地闪现出爷爷、叔叔、姑姑端着碗,蹲在院里吃饭的场景,她的眼睛里禁不住蓄满了泪水。母亲走进里屋偷偷地扶去眼泪。下个月多往家寄些钱,让家里的亲人们置办家具,好好的生活。母亲想到这里,她心里好受多了。
“我们要吃喜糖!我们要吃喜糖!……”
春山和他的小伙伴们在走廊里喊着,母亲的心里顿时塞满了愧疚和自责。糖果,怎么忘了买糖果了?我去小卖店里买酱油,并没有看到有卖糖果的?怎么办呢?母亲难为情地在屋里一圈圈地走着,她不敢出门、不敢面对孩子们渴望吃到糖果的眼神。
“小朋友们,我给你们发喜糖了,谁也不要抢!每人一包。”
走廊里传来阿古的声音。
“真甜!还有点奶味!”
“这不是糖块呀?”
母亲听到了,心里紧张起来。
“不是糖?为什么甜呢?”
“这不是糖块,我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是奶干,比糖块好吃!”
春山和小伙伴们都欢笑着跑走了。
母亲穿上了连衣裙,走进阿古家,和穿着连衣裙的马淑兰坐在一起。曹老大和父亲穿上一身新衣服,父亲穿上了黑皮鞋,他们并排坐在一起,脸上露出谦逊地微笑。桌上摆满了手把肉、羊肝、羊肚、血肠和各类鱼菜,正中的一条大鲤鱼张嘴,翘尾巴。阿古给每一个人都倒满一小碗酒。吴邪端起酒碗。
“吴邪,你先别喝!今晚的酒晏不同以往,你是当家的,你说几句吧。”
吴邪挠着头,一脸的窘迫。
“我不会说呀,我说啥?”
他手一拍桌子,忽然说道:
“姚工长、小曹,你俩给新娘戴花!”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父亲和曹老大把花插在母亲和马淑兰的头上时,响起了一阵碰碗声,吴邪和张宏武一碗酒下肚了。
“岫蓉和淑兰一碗酒就行了,今晚是她俩的新婚之夜。”
“英子,我说两句吧,咱们都共同举杯,干掉碗里的酒,祝他们早生贵子!谁不干谁就没有诚意。”
“我赞成!”
吴邪和张宏武碰了一下碗,又喝掉一碗酒。
“张大包!你是最没有诚意的!你碗里还剩点酒。”
黄英喝完第二碗酒,嗓门更大了。春山和他的小伙伴们跑来了,他们把奶干吃完,又来向阿古要奶干。
“春山,你们把你们的姚婶和仙女婶送入洞房,我就给你们奶干吃。”
春山他们连蹦带跳的簇拥着母亲和马淑兰进入洞房。母亲回到家里脱掉连衣裙,把玫瑰花放在连衣裙里,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大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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