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上班路过母亲家的煤棚子,听到有“嗷傲”叫声,他打开门,看到柳条编织起的笼子,笼子里有两狼崽儿叫,他愣住了。“这是我掏回来的狼崽儿,怎么会在岫蓉家的煤棚里?难道是姚长工偷走了狼崽儿,不是呀,我掏回来狼崽儿的当天,姚工长到总场开会去了
,难道是岫蓉?不会是她,她不会偷人家东西的。”他一路上琢磨着是谁偷走了狼崽儿走进了马圈,一声不吭地走进休息室里,坐在床上冥思苦想。
“吴邪,你走进马圈里不干活也就算了,总得和我打声招呼吧?你没有燕子有情,它们飞进来的时候还和我打招呼呢。”
张宏武囔囔鼻子,气哼哼地坐下喝水。吴邪满脑子都被狼崽儿占据,他说的话一点儿都没在他脑海里反应。张宏武气得站起来,他揪住他的耳朵。
“哎呀!哎呀!大包,你干啥呢?快点松开,疼死我了!哎呀……”
张宏武松开了手,他疼得转圈圈。
“黄英爱揪我的耳朵,你也和她学,快把我的耳朵揪掉了。”
“你活该!我和你说了半天话,你怎么不回话呢?你天天打扮得像个领导,你真把自己当成领导了?你装犊子!”
他猛地吐了口痰,又气哼哼地坐下。
“大包!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话了?”
“装,装,你就装犊子吧!”
他气得跳起来。
“大包,我真的没有听到你和我说话!”
他指天发誓。“难道他真的是被雷劈傻了吗?”他转念一想,气消了一半。
“吴邪呀,你天天都想啥呢?许场长快调走了,你是天天琢磨着当场长吧?”
“大包呀,我求求你了,我哪里有那本事,你别埋汰我;你埋汰我,不如杀了我。大包,我路过岫蓉家的煤棚子,看到她养了两个狼崽儿。”
吴邪提到“狼崽儿”,他不由的火冒三丈,把喝水的不锈钢的杯子摔在地上,杯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那是岫蓉养的狼崽儿吗?不知道是那个丧尽天良的掏回狼崽儿装进麻袋里,把麻袋扔在岫蓉的菜园里,让母狼嗅着狼崽儿的味道找到园子里,是借机让狼把岫蓉吃掉!”
吴邪目瞪口呆,后脊梁冒凉气。
“你说的是真的?”
“你没有吃过阿古拿回家的狼肉吗?”
“我吃了。”
“那只狼差一点没把岫蓉吃了,幸亏让巴特尔碰到了,一枪打死狼,岫蓉又捡了一条命。”
“那只狼是巴特尔打死的?阿古没有和我说呢?”
“那只狼就是两个狼崽儿的妈妈,巴特尔打死母狼,要踢死两个狼崽儿给岫蓉报仇,可岫蓉死活不同意,坚持要把两个狼崽儿抱回家养大,再把它俩放回草原上;岫蓉家的狼崽儿就是这么来的!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这样心善的人吗?……”
吴邪听得心惊肉跳,“又是左红和春花把麻袋拎到菜园里的吗?不会呀,她俩明明说狼崽儿被谁偷走了,她俩是在骗我?他妈的!如果麻袋真是左红放到菜园里的?我非宰了她,给岫蓉报仇。”
吴邪拣起杯子,洗干净,给张宏武沏上一杯茶水,他端起来喝了几口,暴跳如雷的脾气消失了。他声音低缓,悲悯地说:
“如果不是巴特尔碰到了,岫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被狼吃掉了。”
她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岫蓉和姚侗得罪谁了,让他们起了杀心,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他们还是人吗?他们一点人味都没有!把他们扔到草原上,饿得快要死去的狼都不吃他们,我真不知道他们的爹娘是怎样生的孩子?”
“左红,春花和岫蓉没有仇恨呀?她俩为什么要害死岫蓉?眼镜蛇和狼毒花没有把岫蓉害死,我原谅了她俩?狼崽儿如果真的是她俩放进菜园里的,我这回绝不客气、绝不心软,杀了左红!”
吴邪想着想着,他摸了摸马靴里的刀。
“老天爷是公道的,母狼不但没有吃掉岫蓉,反而让巴特尔打死了,岫蓉在草地上生下了孩子?”
“岫蓉生孩子了?阿古没有和我说呢?”
“她在草地上生了孩子,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儿子,可怜的女人啊,无缘无故地让人家欺负到了这步田地!”
他掉下了眼泪。
“岫蓉,这都是我作的孽!左红,春花,你俩灭绝了人性,连岫蓉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俩是魔鬼!如果真的是你俩把狼崽儿放进菜园里的,我把你捆起来,扔到草原上,让狼把你俩吃掉!”
吴邪满脸杀气,在心里暗下决心。
母亲在家坐了一个星期的月子,她在家里实在呆不住了,把我背在身后,扛起铁锹下地了;她走进园子里,把我放在地上,拎着水桶打水浇地;地一个星期没有浇过地,天不下雨,旱地的裂缝像无数的蚯蚓爬行的姿势;她浇着地,看到襁褓中的我伸出手来,咿咿呀呀地喊叫。她忙放下水桶。
“园原,妈妈知道你饿了;妈妈喂你奶吃。”
母亲给我喂完奶之后,又继续浇地。左红和梁春花上山采野花。
“左红,岫蓉下地干活了!”
“她疯了吗?不在家坐月子,还能下地干活?”
她采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头不抬。
“左红,真的呀!你看。”
她站起身来,看到母亲拎着水桶往园子里走。
“真的是她呀!她不在家坐月子,出来干活,她不怕落下病根?真的是傻女人啊!世界上竟会有这样傻的女人?让人无法接受,怨不得给她起了个‘白痴’的外号,她比‘白痴’还要‘白痴’!”
左红把采的野花扔进篮子里。
“春花,走!咱俩看看去!”
她俩走进园里,母亲正弯腰拔着地里的野草。
“岫蓉啊!我和春花正想一会儿给你下奶去呢,没想到你下地干活了。”
她站起来。
“哦,是左红和春花呀,你俩不用麻烦,我没事的。”
“岫蓉,你坐了几天月子呀,就下地干活,千万不要受风,落下病根。”
“春花,没事的,我是庄稼人,没有那么娇气。”
她俩走到我的面前,看到白白胖胖的我。
“岫蓉,你生的儿子真可爱,给他起了什么名字呀?”
“左红,他爸爸给他起的名字,叫园原。”
“多好听的名字呀!他爸爸有文化。”
梁春花附和地说。左红冲着她撇嘴,而梁春花回敬她吐唾沫。
母亲在地里急急忙忙给她俩摘下两兜蔬菜,她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左红,春花,我从地里摘下来的新鲜蔬菜,拿回家给姜工长,于工长做菜吃吧。”
她俩虚伪地推让着,母亲把两兜菜塞进她俩的手里,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微笑地看着她俩渐行渐远。母亲把地里的活都干完,她又摘下一胶丝袋子蔬菜。母亲背上我,一手扛着铁锹,一手抱住胶丝袋子,向家里走去,当她走进院子里的时候,看到春山和他的小伙伴们把煤棚子里的柳条笼子拿出来,围绕着两个狼崽儿用棍子抽打它们。母亲放下铁锹、放下菜,把我放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两个狼崽儿被他们打得趴在地上,嘴里流出了血,身上伤痕累累,眼睛都闭上了,奄奄一息。她的头发立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喊道:
“你们都住手!”
春山他们被她的吼叫吓呆了,他们是第一次看到她愤怒的表情,都哭了。母亲夺过他们手里的棍子,两手用力,把棍子都撅断了,狠狠地摔在地上。春山抹着眼角的泪水,委屈地说:
“刚才姜婶和于婶说它俩是狼崽儿,会吃人的,让我们打死它俩。”
“春山,狼会吃人的,你不惹狼,狼会吃你吗?这是两个狼崽儿,和你们小时候一样,你们就这么狠心把两个狼崽儿打死?它俩招你们了?还是惹你们了?你们从小要培养自己的爱心,要爱护动物,动物也会爱护你们。你们谁再敢从我家煤棚子拎出笼子,打死狼崽儿,我就打死谁!”
左红和梁春花在窗前看到了这一切。
“岫蓉不是白痴,也不是傻子,她是疯子,她疯到了把屎当干粮吃的地步。”
“左红,咱俩看着她疯下去,她把狼崽儿养大了,让狼崽儿把她和她的小孽种一起吃掉,再把那该死的姚侗咬死,她的故事会传遍全世界,她会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白痴。”
她俩说完都疯狂的笑
“哎!春花,我给你做伴生鱼,再伴进黄瓜和香菜,味道美极了!”
“我最喜欢吃黄瓜、香菜伴生鱼。”
母亲把狼崽儿抱回家,她给狼崽儿擦掉嘴角的血,给它们敷上药,她轻声地呼唤着狼崽儿,它们都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宛如死去了,她心疼地掉下眼泪。母亲把碗放在桌子上,两手像撸牛奶一样挤着自己的奶,把挤满的一碗奶倒入奶瓶,把奶嘴放进它的嘴里,手抚摸着它的身体,轻轻地说,“小宝宝,吃奶了,吃奶了。”狼崽儿唤醒了,它微张着嘴,吮吸着奶嘴。我哇哇哇地哭出来,阿古,宋玉珠和马淑兰听到了哭声,急忙走进母亲家,看到她给狼崽儿喂奶,嘴里说着,“小宝宝,吃奶了,吃奶了。”
“岫蓉,园原又哭了?”
宋玉珠惊异地看着她。阿古把我抱在怀里。
“园原乖,园原乖,不哭,不哭。”
“岫蓉姐,园原饿了,你赶紧给他吃奶吧。”
马淑兰催促着她。
“淑兰,我给狼崽儿喂完奶,再给园原吃奶。”
宋玉珠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夺过母亲手里的奶瓶。
“岫蓉!你太狠心了吧?宁愿让自己的儿子饿着不管,也要给狼崽儿喂奶,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心狠的妈妈,你再缺心眼儿也不能缺到这个份上!你给园原吃奶,我给狼崽儿喂奶。”
母亲把我抱在怀里,给我喂奶;我不哭了。
“园原受委屈了,园原受委屈了。”
阿古抚摸着我的头说。
宋玉珠生硬地把奶嘴塞进狼崽儿的嘴里,狼崽儿闭上双眼,嘴里含着奶嘴不吃奶。
“小狼崽子,你快吃奶呀!”
宋玉珠呵斥道,语气里含满了愤怒和嫌弃,而狼崽儿任她怎样喊叫,它都无动于衷;她气得跺脚,在它的嘴里摇动着奶嘴,它的嘴仍然不动。
“我好心喂它奶,它装死,把它俩扔出去!”
宋玉珠气得把奶瓶扔在地上。
马淑兰眼睛不敢看狼崽儿。阿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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