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树枝和于福田洗完澡之后,他俩饿得肚子咕咕叫,抓起桌子上的馒头吃了一个,坑粪里的一幕闪现出来,他俩蹲在泔水桶上呕吐,左红和梁春花恶心地扭过脸去,仿佛他俩吐出来的东西是大粪。
“姜工长,我吃不下去饭了。”
于福田看着桌子上的炖鱼、炖肉说。
“我也吃不进去了,咱俩喝点酒吧。”
姜树枝斟满了两杯酒,吸着烟、喝着茶、喝着酒,左红和梁春花进屋的时候他俩喝醉了,趴在桌子上打呼噜。左红抱住了梁春花。
“春花,春花,……”
左红哭了起来。
“左红,别哭,别哭。我去找张书记。”
张荣坐在办公桌前摆弄着钢笔,他看着钢笔上的颜色又想起了梁春花,他的心里掠过了一丝愧疚。自从臧喜向他来汇报工作,他得知姜树枝和于福田掏厕所,他的心里暗自高兴,而他却不露声色,依然微笑着说:
“臧喜,分场干零活的事情都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臧喜走了之后,他陷入了沉思。
“春花对我这么好,我怎么面对她呢?”
他愈想愈觉得愧对她,他想跑出办公室去,把臧喜叫回来,不安排姜树枝和于福田掏厕所,但他俩对待他的态度让人寒心,尤其是于福田的怒怼更令人震惊和愤慨;他没有制止臧喜,让他俩尝尝苦头,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他抚摸着钢笔上的颜色,宛如抚摸着梁春花美艳的玉体,他激情澎湃,渴望和期待已久的情感在心中漾溢出来,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不由得转头望着小卖店,在那里看到梁春花的身影——那让他消魂的影子,但是小卖店的门口只有贾茂生和孙小兰进出的身影,他感到了绝望、感到了痛苦,孤独和寂寞像蛇一样缠绕着他,他悔恨不已。
“春花,春花,你不会再理我了!……”
他痛苦地说。
在他绝望而无法自拔的时候,梁春花走到他面前,飘逸出了浓浓的香水的味道,他倏地抬起头来,梁春花穿着玫瑰红的衣服,梳着蓬松的头发,红色的嘴唇翘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和淡淡的悲伤。
“春花!……”
他陡然间站起来,像是梦境般地问:
“春花,你怎么来了?”
她的眼睛里洇满了泪水。
“春花,春花!”
张荣握着她冰凉的手,凉意透着他的心凉,但她身上飘来的香味却格外的温暖。张荣关上门,拥抱住她,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仍然是冰冷的。
“春花,你坐吧。”
张荣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他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春花,你受什么委屈了?”
他微笑着问道。
梁春花的泪水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张书记,……”
她哽咽了,抹着眼泪。
“春花,你有什么委屈呢?说出来就好了。”
张荣温言软语说。
“张书记,臧喜让姜工长和福田掏厕所!”
梁春花哭得泣不成声。
张荣陡地站起来,拍着桌子。
“臧喜这个混蛋!我怎么不知道呢?”
他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小兔崽子!他反了天了?”
他气得发抖。
梁春花停止了哭泣,她的委屈和伤害伴随着张荣的动怒而渐渐地消失了。
“春花,你放心!我马上告诉臧喜,不让姜工长和于工长掏厕所!”
梁春花眉开眼笑了。
“张书记,多亏了你!”
她妩媚性感的样子消除了张荣的失望和难过。
梁春花站起来,她抱住张荣,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甜美和醉人的气息荡漾开来,张荣抱紧了她。
“张书记,过几天我约你。”
她轻声说,又给了他一个亲吻。
左红坐在凳子上,面对两个趴在桌子上的醉鬼,她一筹莫展。梁春花走进屋里,左红抓住了她的手问:
“春花!怎么样?”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没啥事。”
梁春花脱掉衣服,她微笑着说:
“张书记听到后可生气了,他大骂臧喜。”
“张书记生气了?难道他不知道?”
左红惊疑地问。
“左红!张书记真的不知道!他拍桌子,大发脾气呢。”
梁春花攥紧了她的手说。
左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
她摇着姜树枝的肩膀。
“树枝!树枝!你醒醒!”
姜树枝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左红。
“树枝,张书记不让你俩掏厕所了!”
于福田听到了厕所两字,他的后背一阵颤抖,干呕了一下。
姜树枝和于福田得了反映症,他俩看到了桌子上的饭菜宛如看到了粪便,马上离开了。
“树枝,你两顿饭都没吃了,饿坏了身体!”
左红担忧地说。
“左红呀,咱俩去买牛奶,他俩不会有反应的。”
左红和梁春花煮牛奶,盛到碗里,他俩总算没有反应,勉强地喝了两碗。
姜树枝和于福田早晨上班,他俩像是患上了精神恐惧症,走在院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上,害怕视野里出现牲畜的粪便,偶尔在路上看到狗和猫的粪就呕吐不止,清晨喝的牛奶都吐出来,狗嗅到了奶味奔向地上的牛奶,它们张开嘴,舌尖舔着的时候,他俩更是呕吐不止,吐得一塌糊涂,渔工们听到了都站在库房门口望着他俩。
“快干活吧!”
曹老大走到门口。
“曹工长!你看姜工长和于工长干啥呢?”
他转过身去,看到他俩蹲在墙角呕吐。
“你们呀!真是大惊小怪,昨天晚上喝醉了,早晨呕吐是正常的现象,干活去!”
一个渔工拽住他的胳膊,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曹工长,你这两天没有上班,臧喜安排他俩掏厕所;他俩是恶心地呕吐。”
“臧喜真的当工长了?”
渔工们都“嘻嘻嘻”开心地笑。
“曹工长,这回你明白了吧?”
“奶奶!臧喜真的当工长了。”
曹老大望着他俩向办公室走去,臧喜站在门口,两手掐着腰。
“老姜!老于!我看在张书记的面子上,不让你俩掏厕所了。”
他俩又干呕了一下。
臧喜环视着院里。
“老姜!老于!你俩今天把院子打扫干净,迎接总场领导。”
“奶奶!姜树枝和于福田落在臧喜的手里遭殃了!”
院里积满了雪,偌大的院子即使十个人把雪清除出去,也得干一天活。阳光倾泻下来,白雪反射出来了耀眼的光芒,麻雀站立在屋檐下“喳喳”叫,喜鹊拖着长尾巴在雪地上悠闲地漫步,料峭的春寒弥漫着春天的气息。
姜树枝和于福田在院里清理着积雪,他俩先是用大板锹把积雪搓成堆,然后用扫帚扫干净,累得喘粗气;他俩扫到库房的墙角,姜树枝搓出了狗屎,黑色的狗屎掩藏在白雪里,当铁锹搓出来的时候,冻得梆梆硬的屎橛子掉在他俩面前,他俩扔掉铁锹,低下头呕吐不止。
“姜树枝和于福田得什么病了?他俩为什么天天呕吐呢?”
一个渔工一手拉着网线,一手拿着梭子说。
“他俩这几天心情不好,晚上酒喝多了,早上没醒酒呢。”
曹老大说。
“曹工长,你说的不对,他俩肯定是恶心!”
那个渔工说着打开门,院子里不见了姜树枝和于福田的身影,他走到库房的墙角,看到了吐在地上的牛奶和狗的屎橛子。
“曹工长!你猜姜树枝和于福田为什么吐吗?”
渔工们都围拢到他的身边。
“他俩搓雪搓出来了狗屎,早晨喝的牛奶吐了一地。”
“哎呀!这是反映症啊!”
另一个渔工惊竦地说。
“反映症?我没有听说过这种病?”
“姜工长,反映症虽说不是大病,要是得上了却很难好。我爷爷得过反映症,夏天我们一家人在院里吃饭,爷爷喜欢喝粥,一天三顿饭都离不开粥。一天晚上,我奶奶给我们每一个人都盛了一碗粥,爷爷喝了碗粥,恶心得要命,他呕吐了半天,发现吐出来的东西里有一个苍蝇,从那之后,我爷爷再没有喝过粥,我们家从此再也没有做过粥,只要他看到粥就恶心呕吐,谁在他面前不经意间说出苍蝇,他马上起反应,呕吐不止。”
渔工们听完了他的话都兴奋了起来。
“大b养的!这就是报应!”
“天天说咱们埋汰,瞧不起咱们!这回呀,吐死吧!饿死吧!”
两个渔工骂道。
“你说你爷爷是反映症,一会儿咱们试试姜树枝和于福田,看看他俩有反应吗?”
渔工说完打开门,他向渔工们打手势,轻声说道:
“姜工长和于工长没去掏厕所,他俩在院里扫雪呢。”
渔工们都走到门口。
“我憋不住了,赶紧上厕所!”
一个渔工高声喊道。
“你等等我,我也去厕所!”
另一渔工叫他。姜树枝和于福田忽然呕吐了起来,他俩呕吐着
向墙角里跑去,两个喊着去厕所的渔工都返回来说:
“兄弟!我领教了反映症。”
“姜树枝和于福田咋活呀?报应啊!报应啊!”
姜树枝和于福田得了反映症瞬间传遍了整个分场,他俩每天只靠喝牛奶度日,身体消瘦了,精神颓废不堪,姜树枝宛如风中的一棵枯草,于福田像是树上的枝条,两个人在院里搓雪,仿佛都是枯草和枝条一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过往的渔工们和他俩打招呼,他俩直起腰来的时候,简直是和以前判若两人;他俩的目光呆滞,反映迟钝,怔怔地看着渔工,很长时间才点点头或是“嗯、嗯。”两声,算是回答了。
我和于小蕾,曹妮在春山家写完作业。
“园原,我领你们去玩吧。”
“春山哥,你领我们抓蛇去。”
“小蕾,青草没长出来,哪里有蛇呀?”
“那你领我们去抓鱼。”
“妮子,我打不了冰眼。”
春山在地上转了一圈,神秘地说:
“我带你们开心一下吧。”
春山穿上衣服,我们跟着他跑到院里。
“春山哥,你抓一只喜鹊,让我们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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