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大在傍晚时分醒了酒,他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的眼睛肿得有点难受,他抖动了一下脑袋,苍蝇和蚊子嗡地一声飞了起来;他摸了一把脸,感觉到手里黏乎乎的;他使劲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群苍蝇和蚊子围绕着他嗡嗡嗡作响。
“奶奶!”
他惊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恁们快起来!”
侯老二、侯老三、侯老四睡得像死猪,他们的头发上,脸上,身上都落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苍蝇和蚊子,他浑身上下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奶奶!恁们快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一下,镜子里映出了他的眼泡红肿了,脸上挂满了红包,黑色的脸庞完全都被红包取代了。
“奶奶!”
他拍打着侯老二、候老三、侯老四脸上的苍蝇和蚊子,两个手沾满了血迹;他们都被拍打醒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大哥,恁的脸上是咋弄的?”
“老四,恁还说‘俺的脸上是咋弄的?’”
他把镜子递给了侯老四说:
“恁照照恁的脸上吧!”
他接过镜子扫了侯老二和候老三一眼。
“二哥和三哥的脸咋跟恁一样呢?”
他举起了镜子,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惊得目瞪口呆。
“奶奶!俺的脸咋肿了?”
满屋的蚊子和苍蝇在他们的头上嗡嗡嗡叫,他猛地站起来,拿起地上的笤帚,像是疯了似的在空中扑打着。
“奶奶!俺打死恁们!俺打死恁们!”
间,苍蝇和蚊子被他扫落了一地,它们又飞了起来,把他包围了。
“老四,光凭恁的笤帚不会把它们打死。”
他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说:
“三哥,恁说咋办呢?”
侯老三从炕下拿出了一瓶滴滴畏。
“大哥,恁们都出去。”
侯老大他们走出去后,他关紧门,把滴滴畏浇在一堆废纸里,点烧了纸;他跑了出去,把门关上。屋里的烟雾弥漫在窗户上,从门缝里冒出来,他们闻到了滴滴畏的气味,都捂着嘴巴,恶心地呕吐。
“奶奶!俺喜欢闻滴滴畏的味,今天咋老哕呢?”
“俺也是,今天咋了?”
“三哥,恁烧的不是滴滴畏?是啥药呢?”
侯老大、侯老二、侯四呕吐得越来越厉害了。
“俺买的是滴滴畏,瓶子上明明写着‘滴滴畏’,没错!”
侯老三说完了,他捂住胸口哇哇地呕吐。
“奶奶,俺买的是滴滴畏。”
侯老三吐得有气无力,他靠在墙上说:
“老四,差不多了,恁赶紧把门打开。”
侯老四猛地拽开门,屋里的浓烟滚滚而来;浓烟散尽,侯老四看了一眼屋里。
“三哥,真管!屋里没有一个蚊子和苍蝇。”
他们走进屋里,蚊子和苍蝇薰死的到处都是:炕上、被子上、桌子上和地上落上了一层,有的苍蝇薰得半死,在地上打转。
侯老三又恶心地吐出了一口水。
“大哥,俺不行了,收拾不了屋子,恁们收拾吧。”
他捂着嘴跑到了院里。
他们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听到了侯老三哇哇呕吐不止。
“老四,恁看看恁三哥,咋还吐呢?”
侯老大吩咐道。
侯老三吐得虚脱了,他坐在地上,摸着头,哼哼呀呀的。
“俺的头发烧,俺是感冒了?”
侯老四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点烫手,恁是被滴滴畏熏的,不会感冒的。”
“俺的身上也烧得慌,烧死俺!烧死俺!”
侯老三把衣服和裤子都脱掉了。
“三哥,外面有蚊子,恁快穿上衣服吧。”
他捂着肚子说:
“俺的肚子疼!俺的肚子疼!……”
他在地上打滚。
“肚子疼,恁到茅子里拉泡屎就好了。”
侯老大和侯老二站在门口,侯老二说道。
“哎呦!哎呦!俺站不起来了。”
“老四,恁背着他去茅子里。”
侯老大说完了,嘲讽道:
“不就薰了一下吗?哭咧咧的样子,不配长屌!”
侯老三蹲在厕所里,“哎呦哎呦”喊个不停,他的喊声停止了,侯老四倒有了反应,他的身上忽地发起了烧,烧得他迷迷糊糊的。
“奶奶!俺咋也发烧了。”
侯老三提上裤衩,他一激灵说:
“恁也发烧了?”
他走出厕所,看到侯老四蹲在地上,两手抱住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老四,恁怎么发烧了?”
他把他的两手拉开了问。
“俺不知道,俺不知道,俺是不是感冒了?”
“老三,恁的手跟火盆似的,恁是感冒了。”
侯老大和侯老二一前一后向厕所跑来,他俩还没跑到厕所里的时候就把裤腰带解开了,蹲在厕所里,两个人都嚷嚷着“疼死俺了!疼死俺了!”
他俩走出厕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哥,二哥,恁俩也肚子疼?”
“不光肚子疼,身上还发烧。”
他俩异口同声地说。
“兄弟四人都是滴滴畏薰的?不可能,不可能呀;滴滴畏的烟没有那么厉害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老三自语着。他们都相互搀扶着走回了宿舍。
宋温和背着手在院里散步,他看到侯老大他们接二连三地往厕所里跑,心里骂着:
“四个混蛋!下午到河里逮到了鱼,晚上撑多了,难怪老是往厕所里跑;撑死你们!”
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痛快了,哼着小曲儿在院里一圈圈地走着。
月亮爬上了砖窑的大烟囱,它跃跃欲试着在和两个山峰比高低,一排排红砖架在夜色里像是红墙一样的存在,他的目光停留在红砖架上,哪里总是涌起了很多遐想和憧憬。
“人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对红砖需求的量越来越大,现在的红砖供不应求,砖厂会越办越红火的。如果土坯匠们都像岫蓉大姐一样实干,何愁供不上红砖?”
他美滋滋地想着,忽然听到宿舍里传来了“哎呦哎呦”的声音。
“他妈的!没出息的东西!破鱼把你们都吃成这样了。”
他边骂边向宿舍走去。侯老大他们都拉脱水了,再加上高烧的原因,把他们折腾得死去活来。
“侯老大!看你个现眼劲?”
宋温和站在宿舍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宋厂长。”
他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炕上歪着脑袋看着他。
“俺们都感冒了。”
“什么?你们都感冒了?瞪着眼睛说瞎话。”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敲着炕边问:
“你们是感冒了吗?你们是吃鱼撑的,你瞅瞅你们这个没出息劲;你们哪辈子没见过鱼!”
“俺们不是吃鱼撑的,俺们是被烟熏感冒了;宋厂长,俺们都起不了炕,恁派车送俺们去医院看病吧。”
他们乞求的目光都集中在宋温和的脸上。
“什么?烟能把人熏感冒了?我活了半辈子还没听说过。”
“宋厂长,”
侯老三挣扎着起来,他抬起身来又倒在炕上,气若游丝地说:
“宋厂长,俺们是被滴滴畏的烟熏的。”
他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滴滴畏能点燃吗?鱼撑得你说胡话了?撒谎都不会撒。”
他走到门口。
“吃鱼有能耐?撒谎有能耐?你们为什么没有能耐到医院去看病呢!?”
他摔上门走了。
侯老大他们整整高烧了一宿,侯老二和侯老四烧得翻白眼。
“大哥!二哥,老四快烧死了,恁去求求宋厂长吧。”
侯老三哽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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