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浅的瞳孔一下子缩小呆呆地看着叱云南，银色的面具被他扫在了一边，白清浅的大脑一片空白，双手开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握成了拳头。
叱云南也没有说话，不悦的心绪在看清楚她容貌的那一刹那瞬间化为了须臾，取而代之的是震惊，还有一丝的愧疚和心疼。
即使终日被面具遮盖，白清浅依旧会化着精致的妆容，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满满的敌意，蕴着朦胧的寒气，似乎要将他万箭穿心一般。
而在这之下就是一道狰狞的伤疤，即使打上了妆粉也无济于事。
明明是可以貌美倾城的容姿，却被那一道可怖的疤痕全部毁于一旦。
只要有那道疤，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原本是有多美。
“你……在干什么！”
白清浅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声音因为张惶变得极其尖锐。
就是这样，每每被看穿了真面貌，她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那道疤是绝对不能被人看到的禁忌。
“我……不是有意的。”
叱云南全然没有了狂傲和不可一世的气焰，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为什么？”
白清浅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她在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做出冲动脑热的事情，因为这个男人对于她还有很大的帮助，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去质问：“叱云南，你为什么要摘掉我的面具，你为什么言而无信。”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什么，也会忘掉我看见的。”
叱云南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递给她。
但是白清浅没有接。
“那你还想要怎样，是要让本将军给你下跪道歉。”
叱云南的火气也突然上来了，虽然说她是他的恩人，他感念她不顾性命去救他，可是身份毕竟悬殊，他毕竟是将军，而她只是一个侍女。
“奴婢……不敢。”
白清浅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头都没有抬起来恭敬地接过叱云南手里的面具，然后把面具重新带回了脸色。
“奴婢还是退下，不要污了将军的眼。”
白清浅冷冷地回答着，站起身就要走，她的背影却看着瘦削无比。
“白清浅，你站住。”
叱云南的心一下子软了起来，这件事确确实实是他做错了，为了自己一时的私欲，竟然背信弃义，明明已经答应她了带着面具也无妨，他们本来相处的如此融洽，他几乎都要放下对她的戒备。
叱云南追上白清浅，双手按住了肩膀：“或许本将军有办法淡化你脸上的疤痕，这件事是本将军……错了。”
淡化疤痕……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这疤痕固然难看，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警示着她。
但是能让叱云南这样高傲的人低头向她道歉，白清浅你何德何能，所谓好计一定要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情，即便心里再多的愤恨，现在也要适而可止。
“我的脸是不是既难看又吓人。”
白清浅怯怯地抬起头，自卑感瞬间笼罩住了她，似乎从前几日跟叱云南没大没小，大呼小叫，即使失了很多的血也能精神气饱满的白清浅判若两人。
“不难看。”
叱云南说的算是实话，那道疤确实看都触目惊心，但是他能看得出如果没有那道疤，她的美绝对不会亚于他的表妹李长乐。
白清浅蓦然抬起眼眸，透过面具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的黯淡慢慢退了下去，嘴角想要上扬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是吗，将军……还是不要安慰奴婢了。”
“本将军不说假话。”
叱云南笑了起来，眉眼间英气隽永：“都说过了，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自称奴婢的，你这样我还突然不太习惯了。”
好不容易他慢慢地放下对白清浅的疑虑，慢慢地想将她当做一个可以说话能陪伴自己的人，而不是一个唯诺的下人。
白清浅的心突然沉了下来，日光从侧边洋洋洒洒地打在他的脸上，美好的有些不真实，火气也莫名消了大半，居然为自己不择手段的算计他，生出了些许愧疚。
叱云南，你能不能放下所谓的家族，所谓的责任，真正为自己考虑一下，问问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白清浅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深刻地感受到叱云南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的孤寂，明明该是尚好的年纪却承受了太多。
其实，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可正巧，白清浅也是。
所以这场交易，他们二人就该配合的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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