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荀看着她姣好的容貌,忽生玩笑心思,蓦地扯下她的耳塞,戴在自己的耳朵里。
师甜大怒:“恶不恶心的!”
他摘下耳塞,要给她戴,她唯恐避之不及,连连后仰。
惠荀说:“你这人没意思。”
师甜冷笑:“你有意思!”
惠荀说:“小小年纪心事重重,听的又是这种恨不得把人唱哭的歌,你的世界那么悲凉吗!”
师甜瞥他一眼道:“你懂个屁。”
惠荀说:“确实我不大懂,但我会唱歌,我唱给你听啊。”
说完,他顾自唱起了《感觉自己是巨星》,诙谐的歌词配上他滑稽的动作,她虽一脸嫌弃,脸上却是洋溢笑容,内心很是欣赏。
一曲唱毕,师甜言不由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嫌丢人,师傅,等下把他扔路边。”
司机笑了笑,说:“姑娘,小伙子很疼你吧?”
师甜说:“师傅你别乱说,我跟他不熟。”
司机说:“我看人可准了。”
惠荀得意地说:“师傅你说我唱得怎么样?我可是校园十佳,人称’惠不易’。”
师甜干笑三声道:“哈、哈、哈!
’惠不易’?草原是你家吧?养了不少牛吧?”
惠荀大笑,说:“没吹牛,改天我好好唱给你听,有伴奏,你还以为巨星来了呢。”
师甜哼一声,望着窗外,嘴角不禁上扬。
下车后,司机对惠荀喊道:“小伙子,奥利给!
我看好你!
五星好评啊!”
惠荀笑着回应:“一定一定!”
走在师甜身后,惠荀缓缓道:“我投射我自己的影子在我的路上,因为我有一盏还没有燃点起来的明灯。”
师甜暗自惊讶,吊儿郎当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诗句?嘴上却吐槽:“酸不酸?”
惠荀翘首大声问:“泰戈尔大师,这姑娘说你写诗酸,你酸不酸?”
师甜噗嗤埋头笑了。
良久,她一本正经地问:“你孤独吗?”
惠荀吓了跳,这么严肃?他也要严肃回答?“孤独?谁都会孤独吧!
孤独是必要的!”
他笑着说,“其实吧,孤独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们有家人和朋友,有支持的力量,但是总要有一个安静的地方,留给思考。
也许正如钱老先生所言,我们都不过是时间消费的筹码,活到后来也只为岁月当殉葬品。”
师甜问:“你也读钱钟书的书?”
惠荀反问:“为什么不读?我不像读书人?”
师甜笑:“还算有自知之明。”
惠荀说:“很多时候,表面现象是有欺骗性的,就如我,人家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师甜讽刺道:“疯子以为周围都是疯子,只有自己正常。”
惠荀道:“我不是疯,我只是想逍遥过日子。”
师甜说:“哪有什么逍遥?不过是活在幼稚园不肯长大。”
惠荀说:“何谓逍遥?无崖子的解释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
’你不会不知道无崖子是谁吧?”
师甜不理会。
惠荀像是抓到了她的小辫子,得意道:“前面还笑我不是读书人,谁不是读书人谁心里知道!”
师甜忍不住打向他的手臂,被他轻易地躲了去,她追着打,他扮鬼脸,就是不让她得手。
跑出了一身汗,师甜放弃了,坐在地上,望着天空。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在一米外的地方坐下。
她看到了,大笑:“怕我?姐姐嫌弃你还来不及。”
惠荀说:“谁知道你这么凶?长得乖乖女样,谁知道是母夜叉。”
师甜哼了声,偏过头去。
惠荀坐过来半米,发了个微信给她:“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每一个想法,理解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包括我们自己也无法理解他人。
我们的所获,不过是现世,因着不满而生出许多欲望,寻寻觅觅,永无止境。
在这样的忙碌中,幡然醒悟的时候,岁月已经带我们走了很远。”
师甜看了后,不语,内心有丝异样,仿佛听到了官熠的话语。
“你到底谁啊?不会是跟踪我的吧?”
师甜问。
惠荀笑道:“火车上看到你,我也很惊讶。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师甜说:“你的言行举止就像那种人。”
惠荀说:“天晓得!
我说缘分,你是不是要说我耍流氓?是的,太巧了,我去过你们班,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去,这女生,太他妈漂亮了。”
师甜哼笑。
惠荀说:“本来呢,我是问我朋友要过你的微信,他说他也没有,还说你在班里就是异类。
但是现在看来,只是他们不理解你。
你不是异类,我觉得。”
时间在静谧中慢慢地流淌,那般美好。
惠荀想到顾城的《门前》:“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现在,他们有距离,他们静坐着。
阳光洒在她的碎发上,风轻轻地摆弄她的睫毛,而他,不敢多瞧一眼,手心微微润湿,心里满是浪花。
她突然起身离去。
惠荀愣在原地,不知她何以不告而别。
走了几分钟,师甜回首,大叫道:“你不饿?”
他大喜,挣扎着爬起,跳着跑向她。
师甜哈哈大笑,感觉内心无比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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