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天闲聊后林安雅也不好再逗留，和许老夫妇及陈叔道别后哒哒回学校了。
送走了林安雅一直不太开口的陈叔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怎么着？老许你这这是想临了再收个徒弟教教？”
这时候没了外人陈老显得更放松闲适几分，之前不自觉的克制和寡言好似都不见了。
许老看着相交多年的好友不禁有些心酸，年轻时多洒脱不羁的一个人，家里有钱、学识出彩，也是十里洋场的风流公子，可如今那些把盏投壶、笑醉当场的恣意张扬都被慢慢磨尽。
曾今的挺拔儒雅，到底挨不过日日批斗的凄苦，兜着厚棉衣也显得消瘦枯老很多。
“哪是我要收弟子，是给你挑的。
我知道你收徒弟严，可林丫头那是样样出挑，是我这两年见过最有灵气的，你就收好儿吧，别挑拣了。”
许老知道老友不好糊弄，也不掩藏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我这样的，有什么可挑拣的！
还是算了吧，剩的误了人家小姑娘，听你说还考上了北大，那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多好的前途……”
陈老苦笑着摇摇头，他是真的不想再收徒弟了，他这一辈子收的徒弟还少吗？有世交子弟抹不开面子收的、有教书时候爱惜才学收的、也有巴巴求上门无奈手下的。
后来呢，有的家道零落不知所踪的，有升官发财先和一方的，也有和自己一样遭罪挨批的，而更多的是在自己挨批斗受辱时选择漠视断绝了关系。
“我还是安安分分过几年安生日子吧！
跟我这样的人牵扯上，人家小姑娘以后政审都不好过。
我是真没了收徒的心思了……”
许老一听急了，今天要是不说开了这牛性子的家伙肯定又要糊弄过去。
“你这是什么话，你又没什么大事，上头不是已经不追究了嘛！
你看看你，现在除了一套还回来的房子还有什么？孤零零一个，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
见对面的人没有反应，许老又换了方向开导。
“唉！
老陈，我不是闲着无聊消遣你。
你一身本事，要是能收个徒弟也能有个传承。
你别提你那些个忘恩负义的徒弟，要我早开除师门了，一群白眼儿狼，要是姓刘的肯开个口，早几年我们就把你捞出来了，哪儿会让你受这几年罪。”
看好友有开口的意思许老不耐烦的先堵住了他的嘴，不知想起谁忽的一阵火大。
“这弟子教的好了，顶半个儿女，你就是不想着，还能没个送终哭坟的吗？要是这个不行，咱还可以多看几个，总有顺眼顺心的，你看怎么样？”
这话都是许老劝过几回的，也不多说，只逼着好友给个表态。
陈家豪有些心动，陈家几代古玩生意，自叔叔一家远迁海外，国内就剩自己这支，老妻去的早，儿子儿媳在那回动乱里丢了性命，现在自己可算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好友的心意自己明白，几次拒绝这次连人有拉来见了，实在不还再抚他面子。
“罢了，我就应你一回，也不用再折腾，今天的丫头就不错，乖巧、灵气，不是个笨的，我在看看……”
陈家豪搓着手应道，真下了决定心里也有一丝欢喜，眼中悄悄流漏出神采。
“对，对，再看看，这回我跟你一起把关，好好看看，不能出一丝岔子，咱们多考验考验……”
许老乐呵呵的应和，想考验又皱起眉头。
老友不答应时许老一直劝，这会儿答应了，他又担心起来，生怕所选非人，想着多看看，不能轻易下决断。
许夫人在一旁听着一直未发言，她年事虽高身体却还算健朗，一下午一直忙活着家务，缝缝补补不停。
她是个即使清贫节俭也要有格调的人，破旧的衣服镶上包边、补上扣子，干干净净有了新意。
“我看你们两个老家伙是糊涂了，光想着美事儿，人家孩子答应了吗？你们那些老玩意儿自己觉得好，可别人不一定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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