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的冰镐凿进冰壁时，飞溅的冰渣在头灯光束里炸成星屑。
海拔五千三百米的寒风撕扯着登山索，挂在背包侧面的全家福相框突然崩开一道裂痕——照片里林晓抱着朵朵站在昆仑山口，此刻正在暴风雪中出细碎的悲鸣。
"
磁场异常区扩大！
"
王硕的吼声混着电流杂音从对讲机传来。
地质学家绑在冰锥上的质子磁力仪疯狂闪烁，表盘数值正以每秒3纳特的率飙升。
三天前他们在c2营地现的青铜残片，此刻正在林晓的防震箱里渗出墨绿色黏液。
林晓突然僵在原地。
冰层裂缝中露出的石刻符号，与妹妹林楠失踪前传真来的手稿最后一页完全一致——逆时针旋转的太阳轮中央，多出一道本不该存在的剑形刻痕。
她摘掉防寒手套的瞬间，十年前那通断断续续的卫星电话录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姐，冰斗下面有座倒悬的青铜城"
"
九点钟方向！
"
老周的低吼裹着子弹上膛的脆响。
退役狙击手的霰弹枪管指向斜上方，战术目镜映出三个正在降的黑影。
最下方那人背包的金属扣反光，与一周前袭击科考站的雇佣兵装备如出一辙。
陈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刚要提醒队员，冰层深处突然传来雷鸣般的断裂声。
悬挂在冰檐下的冰锥暴雨般坠落，王硕的惨叫随着装备包一同跌入突然裂开的冰缝——年轻地质学家最后扬起的右手，还紧攥着记录磁场数据的笔记本。
"
抓稳！
"
林晓的登山索在剧烈晃动中擦出火星，她看见陈阳像猎豹般蹿上冰台，军靴底部的冰爪在镜面般光滑的冰壁上犁出深沟。
挂在胸前的怀表从领口甩出，表盖弹开的瞬间，泛黄照片上的林楠正在冰雾中微笑。
三照明弹突然撕裂铅灰色天幕。
正在降落的袭击者中有两人突然痉挛，像断翅的鹰隼般坠入深渊。
老周吹散枪口的硝烟，战术手套上的破洞露出冻疮溃烂的指节："
阿尔法小组的制式冰爪，俄国黑市流出的第七代产品。
"
林晓趁机将岩钉砸进冰层，石刻符号后方显露出人工开凿的甬道。
冰晶覆盖的墙面上，青铜灯盏以二十八宿方位排列，灯油凝结成琥珀色的胶状物。
当她用毛刷扫过某盏铜灯底座时，呼吸突然停滞——"
2o12-o7"
的编号在冰层下泛着冷光，正是妹妹科考队当年配的物资编号。
"
祭坛！
"
陈阳的惊呼在甬道内激起回音。
冰封的青铜祭台中央，倒插着九柄玉钺，刃口残留的暗红色物质在头灯照射下泛出诡异荧光。
当林晓的检测仪触碰到玉钺表面，仪器突然爆出火花——三千年前的血液样本竟含有现代放射性同位素。
老周突然扯掉战术目镜："
电磁脉冲！
"
黑暗瞬间吞噬所有光源，冰层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
陈阳拽着林晓扑向侧壁的瞬间，十八支青铜弩箭擦着后颈钉入冰面，箭尾雕刻的蝉纹在剧烈震颤中出嗡鸣。
"
西汉连弩机关"
林晓的声音在防毒面具里闷，"
但纹饰是三星堆一期"
她的喉结突然哽住。
手电筒滚落照亮的冰壁后方，成排青铜神树以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扭曲生长，枝干间悬挂的玉璧正在顺时针旋转。
陈阳的怀表突然疯狂震动。
表盘内侧浮现出血色星图，北极星的位置对应着他们此刻的坐标。
冰层裂开的脆响中，某种巨大的阴影在透明冰壁后缓缓游弋。
老周突然举枪瞄准："
两点钟方向！
活的！
"
狼眼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冰封三千年的青铜鼎正在龟裂。
鼎身饕餮纹的瞳孔渗出粘稠黑液，鼎内凝结的冰柱中封存着半具现代尸体——林晓认出那件印着"
2o12青藏科考"
的防寒服，正是妹妹出前夜她亲手挑选的款式。
"
后退！
"
陈阳的嘶吼与冰裂声同时炸响。
整条甬道开始倾斜，封存青铜器的冰层像融化的蜡油般蠕动。
老周打出的照明弹照亮深渊全貌——下方二百米处，直径千米的青铜轮盘正在缓缓转动，轮辐上镶嵌的玉琮组成完整的河图洛书。
林晓的登山索突然崩断。
下坠时抓住的青铜链带落大片冰碴，她看见轮盘中央的玉璋阵里摆放着九枚青铜罗盘，每枚罗盘都指向不同的现代日期。
当某个熟悉的数字掠过眼前时，她的心脏几乎停跳——那是林楠失踪的日期。
黑暗吞没意识的瞬间，陈阳听见怀表出古老的钟鸣。
青铜轮盘转动的轰鸣中，冰渊深处亮起九点幽蓝鬼火，排列成妹妹失踪前最后传真的星图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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