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早有慈宁宫的宫人带了软轿接引,一路行至御花园,远处有一宫妃正带着人赏玩新开的红梅,见状问道:“那是何人?”
身旁的宫女低声回禀,“应是正白旗汉军都统石文炳夫人与石府两位姑娘。”
那宫妃保养得宜的葱白手指抚上面前一簇红梅,妩媚的凤眼微眯,“五阿哥这会儿子也在慈宁宫?”
“是,听说皇太后一大早就带着五阿哥过去了。”
淡淡嗯了一声,那宫妃再未作他言,眸光凝聚红梅簇簇,心思却已百转千回。
博古济吉特氏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慈宁宫,还未进门,屋里长公主洪亮的嗓门响起:“是其其格来了!”
听到玛嬷熟悉的话语,博古济吉特氏眼眶一热,抱着四姑娘快步进了屋里,见到上首坐的太皇太后、皇天后和长公主,就要跪倒在地被太皇太后身旁的大宫女扶住了,太皇太后慈爱道:“你抱着孩子呐,免了免了。”
博古济吉特氏将四姑娘交给大宫女,依然行了跪礼,用了蒙语给三位长者请安。
长公主从榻上下来,拉了她起身,抚着她的脸颊,责备道:“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这么多礼做什么。”说着,忍不住就落了眼泪,“你就喜欢招玛嬷心疼。”
博古济吉特氏早已眼泪泛滥糊了妆面,她哽咽着道:“是孙女儿的错,只是多年未见玛嬷,不能亲到您身前磕头,孙女儿实是大大不孝。”
长公主忆起往日祖孙情,心里酸痛,抱着博古济吉特氏好生哭了一场,惹得一旁的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皆湿了眼眶。
待祖孙俩平静下来,太皇太后嗔道:“瞧你俩个花脸猫似的,还不快去后面洗洗。”便是给祖孙俩留了单独叙话的空间,自有宫人领着长公主与博古济吉特氏去重新上妆。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这才注意到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三姑娘,她站在抱四姑娘的大宫女身旁,一手攥着四姑娘大红的襁褓,一手捏了自己衣角,许是触情,漂亮的小脸蛋上挂了两串泪珠,她又不敢擦不敢出声,只默默流着眼泪,可令人心疼死了。
太皇太后只瞧了一眼就连声招呼她近到身前,放下手里佛珠取了帕子给她擦脸,“哦哟哟,不哭了不哭了,你额娘与你翁库玛嬷多年未见了,她们这是欢喜的,来,告诉达玛嬷,你叫什么名字啊?”
三姑娘在太皇太后慈爱的目光下收了眼泪,心里的害怕好像一下子都去了,懵懵懂懂的看着太皇太后花白的头发,“回达玛嬷的话,我叫塔娜,”说着指了指大宫女抱着的大红襁褓,“那是妹妹,她叫舒宜尔哈。”
皇太后见她竟是用的蒙语,大感惊奇,问她为何会说蒙语。
塔娜脆生生道:“额娘教的,今日额娘请安用的蒙语,所以塔娜也用蒙语。”
瞧着塔娜小小年纪,便如此知礼,行事说话落落大方条理分明,皇太后笑着赞她一番,心里一时起了喜爱之意。
太皇太后颇是满意地拍了拍塔娜的小手,“是个好孩子,来,达玛嬷这里的点心,尝尝好不好吃。”
塔娜高兴的行了一礼才乖乖拈了一块点心小口吃着,太皇太后唤大宫女将四姑娘抱过来,襁褓中胖乎乎的四姑娘睁着漂亮眼眸好奇地盯着太皇太后瞧,太皇太后笑着对皇太后道:“你瞧这个小家伙,倒是个奇的,这之前屋里那么大动静,她是一点没受影响,这一般婴孩早张嘴大哭了,她安安静静的,一点不闹腾,倒像是知事了。”
皇太后探头过来瞧,“皇额娘说的是,而且看相貌,这孩子也是生得极好呢。”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两人用蒙语交流,这听在咱们四姑娘耳朵里就跟鸟语似的呜哩哇啦,反正一个字都听不懂,她一边嘟着嘴巴卖萌,一边转着眼珠子打量眼前的两位大清国最尊贵的女人。
头发花白的这位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孝庄太后了,虽年华逝去,但从如今相貌窥她往日青春,想必美貌盛极,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倒是一旁的皇太后,不过一般老太太模样,圆圆的脸庞,眼神平静温和,看着就令人心生亲近之意,想必是礼佛之人,心思纯净。
两个老太太逗着四姑娘玩笑,四姑娘虽听不懂老太太们说啥吧,但她会配合啊,反正就一直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把两个老太太逗得开心不已。
老人家就爱这样喜庆的孩子,又逢过年时节,舒宜尔哈这一趟进宫赚了个盆满钵满,若放一般家庭,几辈子的嫁妆都有了。
四姑娘终究还是婴孩,老太太也上了年纪,不多时候,四姑娘打起哈哈,三两下就睡着了,太皇太后心情甚是愉悦,复又拈了佛珠在手,对皇太后道:“这孩子是个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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