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随意送人东西的习惯怎么还是不改?回去又要挨奶妈骂了!”阿兰若道。
伽罗兴致来了总是喜欢将身上的东西赠予别人,待奶妈收拾发现少了东西,必又是一顿说叨。
“无妨的,”伽罗道,“他第一次来我们家,算是个见面礼吧。”
杨坚摸了摸身上的玉饰,嘴角不由得上扬道:“谢谢七姑娘。”
稍许寒暄过后,便是在花园中用膳,现下独孤信身边只有年幼的儿女,他年纪大些的儿子已经外出为官,女儿也已出嫁。
优昙起身为大家一一斟酒,到杨坚时,他稍稍抬了抬酒壶,示意她不用斟满。他平日里并不饮酒,所以不能喝太多。优昙对他颔首一笑便收了手,她看上去同伽罗一般大,心思却比伽罗要细腻许多。
午膳过后,独孤信同杨忠回屋小坐聊天,让年轻人自己在园中玩耍。
伽罗几个人仍旧是坐在池边钓鱼,他们一早儿起来的时候来了兴致说要钓鱼,到现在兴致还未消。
杨坚看他们的样子便知他们平日里并不常钓鱼,站在一旁似是自言自语道:“这时候日头正盛,河水表面发烫,鱼儿是不愿意浮到水面上来的,到那水草处或许还能钓上来两条鱼。”
阿兰若怀疑地看着他。
嫣儿道:“我哥哥很厉害的,他说的肯定对。”
细细想来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众人便移到了水草处垂钓,不多时,果然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杨坚在独孤府上待至晚间才回去,回府后又在书房中读了许久的书,将不解之处皆标记出来准备明天一早问公孙先生。
学堂里,郑译看着杨坚孜孜不倦的样子道:“我原以为我是这太学里最好学的人,没想到却来了个书痴。”
杨坚抬头道:“如今正是积累和充实自己的时候,往后想读书,怕是都没这个机会了吧。”
郑译颇为好奇道:“阿坚,你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你以后到底想干什么啊?”
杨坚放下书本:“其实我也没想好。我只是觉得不能虚度了光阴,而且如若我现在做到最好,那日后不论是做什么我都可以有能力胜任。”杨坚并没有什么明确想做的事情,他想要的是遇到任何事他都能从容应对。
郑译由衷地佩服这个少年从容而又认真的样子。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杨坚问他。
“我想证明自己,想有一番作为。”郑译转了转手中的笔。他的堂祖父娶了宇文泰妻子元氏的妹妹平阳公主,一直无子,自己便被过继给了她家,与宇文泰诸子一同长大。时人都觉得自己不过是沾了这份光才得宇文泰看重,他偏想让周围的人知道他有能力享受这份尊荣。
五月下旬,杨坚收到了骊山狩猎的邀请。主办人是宇文毓,宇文毓为宇文泰庶长子,年二十有四,算是年轻一代的精神领袖。宇文毓向各个贵族子弟都发出了邀请,这意味着杨坚此次可以一次性见全长安城中最显贵的年轻一代。
骊山上,杨坚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骑装端坐在位子上,郑译在一旁抚琴,为他介绍着来往的人群。
到场的有宇文泰之子宇文毓、宇文邕、宇文直、宇文盛,新婚的唐国公李昞,魏国公徒李弼之子李晖,楚国公赵贵之子赵伦,燕国公于谨的孙子于仲文,宇文护之子宇文训、宇文深,独孤家家三子独孤藏、独孤顺、独孤陀,另有十二将军诸子及一些女眷。
长安权贵数十家,这就意味着有上百个贵族子弟,有人沉沦,有人浮出水面。
杨坚骑着马,跟着众人一起进了丛林,这是他第一次狩猎,一切都觉得新鲜。鲜卑人的箭法皆精异,只一击天上的鸟兽便落了地,杨坚常年在寺庙长大,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他射出的箭皆是为了挡住别人射出的箭。
宇文邕踱步到杨坚身旁,悄声道:“普六茹兄是来捣浆糊的吧。”杨坚笑而不语。
忽地,草丛中一动,似有活物。宇文邕忙弯弓取箭,端直了燕尾,搭上虎筋弦,秋月弓圆,箭发如飞电。杨坚亦开弓双箭齐发,丛中冒出一只兔子,甚是灵敏,听到动静拼命往前跑。宇文邕哪里肯罢休,数箭齐发,箭每每落在兔子的前方,堵住它的去路,而后他策马向前,一把抓起了兔子的耳朵,将兔子扔给杨坚道:“送你了,随你怎么处置吧。”
那兔子浑身还在瑟瑟发抖,杨坚便小心翼翼将兔子搂在怀中。他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不禁一笑,这人也是奇怪,刚才还在与自己相争,转眼又将猎物送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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