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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明月

乐阳从小就是爱“动手”的人,他外表很随和,而他的性格也的确如此,对人友好,有爱心,同情心泛滥,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但是在他随和的外表下,却有一颗躁动的心,这颗心就好像一颗鞭炮一样,一点即爆,能动手绝不吵吵,他已经不记得从小到大到底打过多少次架,但是他知道绝对不少于百次。

第二天早上,乐阳如往常那般下楼给龙凤开门,可他等了很久,却没见她下来。

“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她今天不上课?昨晚的事被她外公知道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十分了,他准备再等一会儿,若她再不下来,他就上去了,可这时龙凤又下来了,她手里没有带书,却提着一个紫色的旅行包。

“你脸上怎么了?”

龙凤走近时,看到了乐阳脸上几道清晰的伤痕,虽然他昨晚清理了很久,但仍然能够看到印记。

“昨晚不小心摔下床了”

乐阳微微一笑,将头微微侧向一边,不想让她看到伤口。

“真的吗?”,龙凤细细的看着那些伤痕,“我包里有药,待会儿给你擦擦”

“哦,好吧,你今天不上课?”,他问到她。

“不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可能不会这么快回来”

听到龙凤的话乐阳有些吃惊,这是要干嘛?“啊?!那要不要给龙老师说一下”

“不用”,龙凤的眼神有些躲闪,好像并没有对她外公说过,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乐阳只得答应到“好吧”,然后满心窃喜的回到房间,换上了双运动鞋,又用纸袋装了两套衣服,这就下了楼。

两人出了门,在门口不远的公交站搭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大多是带着背篼卖完菜回家的农民,他俩找到最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们这是去哪?”,乐阳忍不住向她问到。

龙凤盈盈一笑,脸上有一丝期待,“我家”

乐阳本以为是去旅行,可是,这是要见家长吗?!太快了吧!,“这!你带我回去不好吧,会有人说闲话的”

“呵呵,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想让你回去帮忙干些农活,再说了,我们那可没有这么多规矩”

“要真是这样还好”

“昨晚…”,龙凤看了乐阳脸上的伤口一眼,欲言又止。

“什么?”,他问到。

“没”,她侧过头去,看着窗外。

车向城外开去,刚出了城,窗外就变了副模样,漫山遍野的茶树,茶园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石头房子,带着各种草木香气的风透过车窗扑面而来,每过了一个地方,风的味道都变得不同,一路上有许多有趣的东西,她都一一向他讲述着。

公交车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多小时,在终点站停了下来,下车后,乐阳发现已经到了一个小镇子上,镇子沿公路建着,虽然不算大,却比沿途经过的其他地方大上许多,早上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行人,穿街而过的马路上却是车流不断。

“欢迎到沙鱼镇做客!”,龙凤脸上流露着归家的喜悦,不时打量着四周,乐阳看得出她很开心,她应该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吧。

“鲨鱼?好奇怪的名字啊”

“是沙漠的沙,不是海里的鲨鱼”,她领着他往镇子里走去,“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好,你的包我帮你提吧”,乐阳绅士般上前去帮龙凤拿包,而她如他所愿的将手里的包放到了他手上。

“也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开着,以前每周周末放假,我都跟小猪一起去那里吃了东西,然后再赶车回家,你看那,那里有一条火车隧道,小时候最害怕经过那里,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里边开出一列火车来,沙鱼镇古代就是交通要道,所以很多车都会从这里经过”

两人慢慢的走在街上,龙凤沉浸在回忆中,乐阳静静的跟着,听她讲述着关于这里的故事,最后她带着他穿过了镇子,来到了镇子边上的一条古街里。

古街的中央立着一排排早已看不清字迹的牌坊,牌坊下边是一条石头路,路本是由一方方青石铺成,如今石头的中央已经磨得凹了下去,可想当年路上是如何繁华,才能将石头都磨成这样。

“这条路就是茶马古道,你看石头上边的凹痕都是以前的人走出来的,磨成了这个样子”

龙凤说的那家常去的店子,就开在古街里边,店不大,就四张桌子,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打扮得很漂亮的阿姨,此时她才将店里的桌子摆出来,阿姨看到两人进店,笑容满面的招呼道,“小妹,要吃些什么?”

“我要一碗黑凉粉,你看看你要吃什么”,龙凤回过头来问到他。

乐阳到店子里看了看,小店里东西很多,除了平常的小吃外,还有些冷串串,但是他此时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就对阿姨道:“我也一样吧”

两人坐在了最外边的桌子上,不久,有一个叫卖声传了过来,龙凤突然站了起来,向着叫卖声跑了过去,没过多久,她便拿着两个纸袋装着的馕回来,对乐阳笑道:“这饼很好吃的,外边的没有这么好吃”,随后将馕递给他。

乐阳接过,咬了一口,龙凤笑盈盈的问到,“怎么样?”,他点了点头,“不错,还有馅儿”,听他说完,龙凤这才微笑着吃起自己的那一个来,她的笑容,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层的柔软,以前的她,正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隐隐有着一丝孤傲,而此时的她,纯真得像个小孩子。

店主阿姨没多久就将两人的凉粉端了上来,又问到两人,“还要些什么吗?”

“再要两碗冰粉吧”,龙凤对着老板说到。

“好的”

“你知道吗,以前我跟小猪来吃的时候,冰粉只要五毛钱一碗,呵呵,想不到这么便宜吧”

“确实很便宜”

凉粉的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好,若是吃惯了那种用许多酱料堆出来的浓厚的味道,突然吃上这个会发现有些寡淡,但细细品尝下来,就会发现有一种其他地方没有的清新在里边,乐阳想或许是这里的水的原因吧。

两人吃完早饭后,龙凤便带着乐阳沿街逛着,这条古街沿河而建,比外边更清净许多,河坝上,一些妇女借着清透的河水洗着衣服,街两旁上了年代的老房子里,仍旧有人居住,这些人大都做点小生意,原始的理发摊,铁匠铺,茶馆等,店口用毛笔简单的写着店名,偶尔从房子里跑出来两三个拿着各种小玩意的小孩儿,互相追逐着然后欢快的朝着街外边跑去,也有挑着包子馒头沿街贩卖的小贩,两头箩筐里的东西还向外边冒着热气。

这里的静,比小城的更彻底几分。

“感觉如何?”,龙凤走在前边,转过身来微笑着问到乐阳,她的眼睛如天空的星辰。

“感觉不想回去了”

乐阳喜欢上了这里,因为只要包括龙凤的地方,他都花痴的爱屋及乌的喜欢着,他想要到她曾经走过的地方,然后走她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风景,这样,就好像从小便与她相识。

“呵呵,家里没有准备我们的菜,我们得买些菜回去”

“嗯”

乐阳第一次到龙凤家去,本想买些礼物,可被她拒绝了,说那样就说不清了,她带着他到菜场买了些菜,然后两人出了镇子,沿着茶马古道回她的家。

回家这一路上都是历史的痕迹,出了小镇,穿过铁道,便是一条快要风化掉的石桥,过了石桥,抬头就可见小山坡上一座高高的满是青苔的佛塔,塔下有一座古寺,此时可以听到里边传来诵经的声音,古道之上,离上不远,就可以看到一座满是弹痕的牌坊。

“小的时候这里有人被火车压死过”

“他们说这条路上以前有很多牌坊,被砸了许多,现在就剩这些了,你看上边的弹孔,都是以前打仗时留下的,上边那座塔也被砸过,现在人上不去了”

龙凤向个小导游一般,一边领着乐阳向前走一边介绍着,下了古道,沿着一条泥巴小路再走了十多分钟,龙凤指着前边不远的村落,对乐阳说到了,听到这话,乐阳有些小紧张起来,毕竟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单独到过女生家里,这样空着手去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顺着一条布满坑洼的乡村公路到了村口,就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迷彩色的短裤,手里夹着烟,赤着脚坐在村口的石墩上。

只听龙凤喊了一声,“爸!”,随后,她就快步走了过去。

她爸听到声音一愣,回过头来细细一看,随后沧桑的脸上泛起了笑,“小凤!你怎么回来了!”

“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要抽烟,你一大早就抽!”,龙凤有些生气,不过并没有将他手里的烟抢掉。

“哎呀,戒不了了,咳咳!”,她爸笑着站了起来,目光一转,打量起后边的乐阳。

“什么都戒不掉!”,龙凤扶着他爸的手,介绍到乐阳:“这是我同学乐阳,我们要在家里住两天”

“叔叔您好”,乐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爸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嗯,不错,回家吧”

乐阳跟着进了村子,龙凤一路向村子里的邻居打着招呼,一些爱开玩笑的邻居以为女婿上门了开起了玩笑,而龙凤也没有解释,穿过一片竹林,便到了一座有些老旧的小砖房,她爸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招呼着他,“小伙子,进来吧”

“好!”

乐阳心里有些惊讶,这样的房子若是以前,还说得过去,但放在现在,就太破了些,屋子外没有一块石板,地上全是小坑,他不敢过多打量,生怕这样成为他们的芥蒂,便提着东西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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