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光乍破。
艳色的朝霞朦胧铺散,诗意如画。
当第一缕微光降临大地时,平静的海面跃起一只变异鱼。
体型庞然,外貌诡谲,仿若一艘长满藤壶的幽灵巨轮,一排排突出的圆形眼球,徐徐掠过岸上的房屋。
那里……有食物的香气……
“得亏这鱼离不得水。”
栅栏窗边,保安大爷捧一碗南瓜粥嘟囔:“压根上不了,还一天到晚搁这跳个没完,倒弄得咱们像鱼,给它们这群小畜生瞧着玩呢。”
好似回应这话,他话音刚落,又数十上百条鱼破水而出,翻腾的水花在朝阳照射下,折射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嚯!”大爷惊得连连倒退。
视线边角,恰好瞄见杵在客厅里的小老太太,揣着倆手坐立不定,一副有话想说不敢说的着急样儿。
这几天来,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人总是好菜好肉想法子地送。
一下老大哥老大哥叫得亲热,连后院埋几十年的好酒都给拿出来;一下鼓捣孙子,又掐胳膊又拍屁股,非逼着人小孩眼泪汪汪地过来喊爷爷。
大爷自认性子软,好几次差点着了道,多亏老夏厉害,表面上笑眯眯好说话的样子,实则客客气气防得滴水不漏,怪不得都说文化人呢?
按照林秋葵说的,俩老人起初还时不时下楼溜达几圈,探一探那对婆媳俩打什么主意,摸一摸这栋屋子十多个空房间,省得哪天夜里突然蹦出个怪玩意来,把他们都给暗算咯。
顺便送回去几个梨,一小袋米,权当房费。
后头发觉这屋子压根藏不住人,老太太提来提去的厉害儿子从未露面,估计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俩人索性闭门不出。管你肘鸡腿桂花酒,好大哥老爷爷地叫,全当听不到。
没两天下来,你瞧,一个精明刁蛮的老太太实在没辙,脾气磨没了,有话都不敢直说了。
不过这人心思,他们背地里商讨过几回,多少有些猜测。
据大爷观察,这婆媳俩关系不大好。婆婆是个务实的农村小老太,做事只管按习俗来。媳妇性子温,喜欢看书讲道理。俩人光为着小孩,半天能拌嘴七八次,软硬相碰愣是没一个人肯退。
还有一次吵得厉害,婆婆竟破口大骂,说不是儿媳这个多事的扫把星,儿子不至于出门到今天还没个影。
上一辈的仇归上一辈,老人对孙子包嘉乐又格外看重,几次三番强拽着他上二楼混脸熟。
故而大爷有九成把握,这小老太太,怕是想把孙子托付给他们,求他们帮忙找自家丢了的儿子!
果不其然,那头的当事人沉不住气,一串小碎步跑过来,眼珠子转了个圈,逮着他问:“你们……这就要走?楼上那小伙子不是没醒呢嘛,怎么不多住几天?我也没要收你们钱啊!”
“走了。”大爷自顾自说:“这顿吃完就走。”
“别啊,你们……你们这……”
这说走就走了,她们可怎么办?
老太太原是最讲究体面的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打死不肯叫别人轻看了去。奈何事关家里的血脉,她咬咬牙,豁出去了,走到桌边,朝着正吃米汉堡的林秋葵,——一个比她小上几十岁的小丫头,扑通一声跪下了。
“闺女,你说我一老婆子活到这份上不容易,儿子也不晓得上哪儿去了,丢下媳妇身边领着一个,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我能怎么招啊!你看这些天,我们也没亏待你们是吧?要不你们就看在这个份上,发发慈悲,走的时候把我那媳妇和孙子一并捎上吧?”
“孩子就这么屁点大,不占位的,大人、大人……”
大人确实占位来着。
她脑筋一转,抹着眼泪,换个角度劝道:“娟啊,从前在镇医院干活,院长都夸她能干,你们哪里磕着碰着铁定用得着!”
林秋葵扶她,她不起来,扭头对大爷同样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晓得你们看不上我,嫌我说话不好听,老舔着脸烦你们。可我日盼夜盼,不就盼着有个人能走过这栋房,捎上家里几个小的?不然这屋子又不长腿,粮食迟早有一天吃绝了,她们娘仨接下去的日子怎么过呀?”
——等等。
这情况跟大爷想得不太一样,他有点迷惑:“你让我们把媳妇跟孙子领走,你那个儿子呢?”
“鬼晓得他上哪瞎混去了?”
老太太眼泪一停,骂道:“他妈就在屋里等他,要他还有良心,自己该晓得回来!不回就拉倒,爱死哪去死哪去,我就当没生过这个混账儿子!”
大爷听完更迷惑:“你把媳妇孙子送走,自己不走?”
她翻白眼:“我都多少岁了,走啥走,两腿一伸没就没了,折腾个什么劲儿?闲得慌!”
说罢,感觉到周围空气一滞。
她拍拍胸脯,眼泪说来就来,居然又给继续凄凄惨惨地,续着哭上了。
边哭边喊孙子,拉着孙子一起跪下,嚷嚷着要给好心人磕头。
“妈。”关键时刻,席晓娟闻声而至,挺着个大肚子,艰难地弯下腰,拉她。
“回屋里待着去!”老太太一生气,对她说话就蛮横刻薄:“这事轮不到你管!”
“你别这样,妈。”
“妈妈,我害怕。”包嘉乐悄悄抱住妈妈。
“怕什么怕?我是你奶!”
老太太撒手去拉,嘴皮子利索地好比连珠炮:“你俩懂个啥!一个傻婆娘就晓得翻书,书能找回你男人还是救你儿子?一个笨小子,跟你爸一模一样的,见了狗就走不动路。没一个人让人省心!没一个像我!”
“让你们卖个好脸不肯去,老婆子都替你们跪下求人了,你们还不肯求,咋的,脸皮子比你们的命还好使唤?还是嫌我给你们丢人?不想认我了是吧?”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奶奶别哭。”
这一回是真哭了,被不争气的儿媳孙子活活气的,也是为自己羞的。
都怪那该死的妖怪,埋汰死人了。
场面乱得称得上闹剧,一家三口皆含着眼泪。
林秋葵放下碗:“我上去看看祁越,夏叔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东西落下。”
起身走得干脆果断,把老太太都给看傻了。
没过多久,二楼,席晓娟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进。”
推门进去,林秋葵在给祁越挑衣服。
他平时喜欢穿黑色的,单层的,不妨碍打架的那种衣服。
但是反正他现在没醒,没有话语权,她就依照个人审美取向,给他套件米白色的抓绒卫衣。
戴个鸭舌帽
再来一条浅灰色的针织围巾。
日常凶神恶煞乱糟糟的小狗秒变清纯漂亮(?)男大学生。
就非常有小时候玩换装改造小游戏得高分的成就感。
“他是你男朋友?”
席晓娟轻声问。
林秋葵:“不是。”
只是捡来的小狗而已。她想。
孤零零地跑到大街上,没人要,她看到了,就抱走了。
“不好意思。”席晓娟歉意地笑:“因为刚才看你……就想起我老公醉酒了,我也是这样给他换衣服的。”
仔细或粗糙。
温柔或不耐。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可以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倾泻出来。
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到某种名为保护与包容的部分,才自然而然地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还有我婆婆的事,不好意思,她这人……比较执拗,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林秋葵没有搭话。
不确定这是否苦肉计中的一环。
沉默伴随着阳光一同扩散,从一个小小的点,到面,逐渐填满整个房间。
“我老公已经不在了。”
席晓娟忽然打破寂静:“那一天,我生日,他说倒计时还有好几个小时,没有关系,一定要给我买一个蛋糕,再买些米面,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出去找他。那天街上人太多了,声音太多。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他好像在叫我,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找了很久很久,最后看到他……在那个女孩子旁边。”
那个因为倾倒下来的建筑物,一瞬间失去丈夫与儿子的女孩。
说着我不后悔的女孩。
肩上停留怪虫的女孩。
刚刚失去自己的家人,下个瞬间蜕变成怪物,撕裂了别人的挚爱。
那一刻的震惊与痛苦不亚于五雷轰顶。
“我老公应该想拉她起来的。”
“他一直是那种喜欢拉别人起来的性格。”
席晓娟不清楚自己该不该记恨那个女孩,或者恨其他的一些东西。
毕竟灾难中人人都是受害者,你可以对一个人表示恨,尽情恨,有朝一日也许还能有所释怀。
唯独怪物,毫无意义。
谁让它们根本不理解,不在乎,区区人类的爱恨情仇。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妈,不过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吧。”
所以才听到一点动响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出。
逮住一两个靠谱的人便不择手段地卖人情,卖老脸,只为给小辈谋一条出路。
席晓娟低下头,一只手贴在肚皮上,目光从慈爱慢慢转变为坚决,好似下了什么决定。
“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在队伍里,只能拖后腿而已。换了我,也不会因为几个陌生人去做这样冒险的决定。所以我并不奢望你们能带上我和我妈,只希望,你们能带走我的儿子。”
“他有特殊能力,可以操控别人的想法。”
精神系异能者?
林秋葵替祁小狗拨弄头发的动作一顿,席晓娟敏锐地观察到,立刻喊门外的包嘉乐进来。
“乐乐,给姐姐表演一下你的超能力,好吗?”
“好哦。”
包嘉乐举起双手,摆成一个三角形。
其实并非使用能力必要的动作,仅仅碍于他年纪小,经常控制不住能力,乱用滥用,有过几次原地昏倒的历史。席晓娟才想到用这个办法,让他模仿最喜欢的超级英雄变身手势,再使用能力,养成生理本能。
他闭上眼睛。
一道稚嫩的声音闯进林秋葵的意识海洋。
「姐姐,我是乐乐超人。」
眼前的小男孩身形恍惚拔高,高到需要仰视的程度。
「姐姐你是小猫咪,你现在好饿,想要喝牛奶。」
应着童声,她当真感受到几分饥饿,手中多了一瓶空间取出的牛奶。
这……也是一种能力吗?
席晓娟眼中划过讶异,终于解决这些天,他们明明没有水源,吃穿用度却不成问题的困惑。
确实是异能者。
席晓娟本可以借着这个能力……
回过神,林秋葵说:“异能者身上应该有印记。”
“有的,乐乐,快给姐姐看看。”
啊。包嘉乐抿着嘴巴,飞快拉起衣服,露出一点圆润的小肚皮,然后害羞地躲起来。
——f级,等级比想象的低。
应该说精神影响果然不同凡响吗?
相比之下,能力效果超乎比例地强。
凭借诸多网文阅读总结,林秋葵对队伍成员有一个初步想法:一名治愈系,一名精神系。前者疗伤必备,后者熬到后期,通常能成长为精神操纵者,对人对怪都好使。
其次水系火系,解决日常生活用水生火的麻烦。
最后考虑到祁越和唐九渊的战斗模式,最好再来一个防御系,替他俩兜着点,增加误差包容值。
包嘉乐除年纪偏小外,完美符合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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