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颙收到刘弘的书信,心意也稍有触动,但自己想到山东一带的战事,正成为自己的忧患,依赖刘乔作为帮手,怎么能反而给他加罪名呢?因此拒绝不接受。那刘乔已经加速前进,直接到达许昌城下,趁夜登上城墙。司马嫚来不及防备抵御,夺门出逃,渡过黄河向北去了。司马刘琨,正在去劝说汝南太守杜育,带领军队回来救援,看到许昌已经被刘乔夺取,也和兄长刘舆一起逃往黄河以北。只有刘琨的父亲刘蕃被刘乔抓住,刘琨思念亲人心情沉重,对主上忠诚深情,由于急切而产生智谋,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去劝说冀州刺史温羡,劝他把职位让给司马嫚。温羡倒是很慷慨,竟然把刺史的印信交给刘琨带回去,自己摘下官帽离职。乐得离开危险的境地。司马嫚得以进入冀州,又派刘琨到幽州请求援兵,幽州都督王浚,看到刘琨言辞忠愤,涕泪交加,也慷慨地顾念同袍之情,特别挑选了八百名精锐骑兵,跟随刘琨回来报告。刘琨又招募冀州的健壮士卒,得到几千人,击鼓前行南下,到了黄河边上,看到有几个营地驻扎着,就攻入营中。营中的守将,叫做王阐,是由石超派遣来,防守黄河岸边。他在黄河上逍遥自在,并不防备有战事,哪知道刘琨率兵突然到来,一时间来不及应对,立刻被刘琨突破营寨,想逃没有路,丢了性命。司马嫚听说刘琨得胜,也倾巢出动,作为刘琨的后援,相继渡过黄河。</p>
当时成都王司马颖,因为洛阳有变故,趁机进入都城,不在河桥,事情见后文。只留下石超把守。石超看到刘琨的兵马杀到,仓促迎战,两下里厮杀了半天,不分胜负,不料司马嫚又率兵接着赶到,以多对少,顿时支持不住,逃往西南。司马嫚和刘琨怎么肯舍弃,骑马穷追不舍,石超的部众逃命要紧,沿途四散。只剩下亲随士卒一百多骑兵,保护石超飞奔。偏偏幽州的精锐骑兵,赶得很快,如同风驰电掣一般,不多时就追上了他,把石超围住,再加上刘琨从后面赶到,一声喊杀,众人一起动手,就把石超砍死了。砍得好。刘琨志在救父,来不及休息,又率领五千名健壮骑兵,趁夜攻打刘乔。刘乔正囚禁着刘琨的父亲,进占考城,夜间全城都在安睡。突然被喊叫声惊醒,起来查看城上,已经是火炬通明,外兵突然登上城墙,刘乔料想不能抵挡,慌忙逃走。刘琨的父亲刘蕃被囚在囚车里,没有人抬走,幸好留下,刘琨一进城,当然把刘蕃释放出来,父子重逢,非常欢喜。过了一夜,司马嫚也赶到,摆开宴席相互庆贺,喝酒后议论军情,刘琨进言道:“刘乔败逃,一定前往灵璧,与他的儿子合兵,我们的军队正应该去迎接东海王,夹击刘乔父子。刘乔如果能被消灭,就可以乘胜入关了。”司马嫚鼓掌称好。正打算派兵迎接司马越,忽然有侦察的士兵进营帐,报告说东平王司马楙,已经出兵屯驻在廪邱,司马嫚生气地说:“司马楙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次来一定是接应刘乔,我应当亲自去攻打他。”刘琨起身说:“不劳烦大王亲自前往,我愿意承担这个任务。”司马嫚回答道:“你去很好,再让田督护帮助你,可以吗?”刘琨应声遵命。司马嫚就命令督护田徽,和刘琨一起去,步兵骑兵各几千人,快要到达廪邱,已经接到侦察的骑兵来报,司马楙害怕作战向东回去了,仍然回到兖州去了。贪生怕死的人怎么经得起一战。</p>
刘琨就派使者报告司马嫚,自己和田徽直接前往灵璧。一天,走到灵璧附近,又有侦察的骑兵报告,刘乔父子,合兵打败了东海王的军队,追到谯州。刘琨就回头对田徽说:“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们赶快去救东海王。”说完,指挥军队急速前进。到了谯州,正赶上刘乔父子,耀武扬威,驱赶追杀越军。刘琨大喝一声,率先杀过去。刘乔的儿子刘祐看到有来兵,持刀迎战,刘琨仗剑相迎,大约有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田徽指挥众人上前,突然冲入刘乔的军队,那东海王司马越,听到后面有战斗的声音,回头一看,看到有“刘”字的旗号,料想是刘琨等人来援救,也回兵来战。两路军队夹攻刘乔,刘乔阻拦不住,正在着急,刘祐担心父亲有失,舍弃了刘琨,回马保护父亲,忽然斜刺里戳来一槊,正好刺中刘祐的肋部,刘祐忍痛伏在马鞍上,兜头又劈下一剑,削去脑袋,坠死马下。这一槊是被田徽从旁边刺入的,一剑是刘琨顺手劈下的,两人结果了刘祐的性命,司马越越发精神焕发,一同去杀刘乔。刘乔哪里还敢抵挡,夺路逃跑。部众有的战死有的溃散,只剩下五百名骑兵,投奔到平氏县中,才得以幸免。不听刘弘的话,白白送掉长子的性命。</p>
刘琨和田徽,与司马越相会,司马越慰劳他们非常周到,于是进军屯驻在阳武,直指关中。幽州都督王浚,又派遣部将祁弘,率领鲜卑乌桓的骑兵,前来帮助司马越,愿意作为先锋。于是兵威大盛,浩浩荡荡,杀向长安。张方屯兵在霸上,只派遣吕郎去占据荥阳,自己逗留不前进。刘弘因为张方残暴,料想司马颙必定失败,于是写信给司马越,愿意接受他的指挥。刘准也按兵不动,眼看关中大为震动,人心惶惶。司马颙听说刘乔败回,还想让成都王司马颖,从洛阳抵御司马越,阻止他西行。司马颖已经进入洛阳都城,当然不接受司马颙的命令,究竟司马颖如何进入洛阳,等我说明原因。当时留在洛阳的官员,还和关中传达消息,所有的诏书旨意,大多遵照执行。忽然有玄节将军周权,假称接到诏书,恢复羊皇后的地位,自称平西将军,意图讨伐司马颙。洛阳令何乔,查明是欺诈的阴谋,率兵杀死周权,又把羊皇后废黜禁锢,报告皇帝所在之处。司马颙因为羊皇后忽废忽立,终究是后患,干脆派遣尚书田淑,拿着一道假诏书,赐羊皇后自尽。留台校尉刘暾等人,不肯照办,就让田淑奉还表章,极力保护羊皇后,大致说:</p>
接到诏书,恭敬地阅读感到惶恐不安,臣按照古今的书籍,亡国破家,毁坏丧失宗庙,都是因为触犯众人违背人意所导致的。自从陛下迁徙,旧京城空虚,众人悠悠,无所依靠。家家有踮起脚跟盼望的心思,人人想念皇帝的车驾声音,盼望大德,放下兵器回归农田,而战争纠缠不解,处处都有战事,难道不是好人不来,人心猜疑隔阂的缘故吗?现在宫阙毁坏,百姓惊惶,正应该用安静来镇抚,而大使突然到来,赫然拿着毒药,要去金墉城,内外震动,认为不是圣上的意思。羊庶人的家门残破,被废弃空放在宫中,门禁森严,如同隔绝天地,没有机会和奸人勾结作乱。众人无论聪明还是愚笨,都认为不是这样,刑罚的文书突然到来,罪行不值得这样的惩罚。人心一旦愤怒,容易导致动乱。杀一个人而天下人喜悦,是宗庙社稷的福气。现在杀一个困窘的人,而让天下人伤心悲惨,臣担心凶恶的小人趁机,胡乱生出变故。臣愧在掌管京城,观察众人的心思,实在已经忧虑很深,应当忍耐。谨慎秘密地奏报,希望陛下再和太宰仔细商量,不要让远近的人疑惑,受到天下人的诽谤,国家幸运!臣民幸运!</p>
司马颙看了表章大怒,命令吕郎从荥阳带兵,进入洛阳抓捕刘暾。刘暾自己担心惹祸,已经先一步逃到青州。成都王司马颖,恰好到达河桥,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进入洛阳,关闭城门抗拒吕郎。吕郎只好退去,羊皇后才得以免死。不如死得干净,免得后来出丑。司马颙不能如愿,又因为司马越的军队逼近,多次传诏书,催促司马颖攻击司马越,司马颖始终不回应。司马颙急得没办法,无可奈何想出一个计策,想要和司马越议和。司马颙有妻舅缪胤,曾经担任太子右卫军,缪胤的堂兄缪播,又是中庶子,当东海王起兵的时候,两人打算为司马颖调停,到司马越那里进言说让司马颙奉皇帝回到洛阳,约定和司马越分陕而治。司马越向来敬重两人的才望,倒是委屈自己听从,让两人回报司马颙订立约定。司马颙也想要依照约定,偏偏张方坚决阻挠,严厉地对司马颙说:“关中是地形有利的地方,国家富有军队强大。大王挟持天子来号令诸侯,谁敢不听从?为什么拱手让人,甘愿被人控制呢?”司马颙因此中止。</p>
司马颙有参军毕垣,经常被张方侮辱,怀恨不休,屡次想要设法陷害张方,到了司马越的军队相逼,得以趁机对司马颙说:“张方长久屯驻在霸上,徘徊不前进,一定有别的阴谋。听说他帐下的督郅辅,屡次和他秘密商议,为什么不召他进来询问明白,首先除掉祸患?”缪播和缪胤,还留在关中,当时也在旁边,也趁机插话道:“山东起兵,无非是因为张方一个人,大王如果杀了张方的首级来向山东谢罪,东军自然会退去了。”司马颙不禁耳根子软,就派人去召郅辅。郅辅原本是长安的富人,张方贫贱时曾经得到郅辅的资助,所以引为心腹,这次应召进入营帐,毕垣在营帐外等着,就握住郅辅的手,引到密室,附耳对他说:“张方想要谋反,有人说你确实知道阴谋,所以大王特地召见询问,你去见大王,将如何回答?”郅辅惊讶地说:“我确实没有听说张方有谋反的阴谋,怎么办?”毕垣又假装吃惊地说:“不要骗我!”郅辅对天发誓,表明自己没有欺骗。毕垣说:“平素知道你真诚,所以特地相告,张方谋反是事实,你果然不知道,那就算了,但大王现在问你,你只应当应声称是,不要惹祸。”郅辅点头进入营帐,拜见司马颙。司马颙就问道:“张方谋反,你可知道?”郅辅回答了一个“是”字。司马颙又说:“立即派你去取张方的首级,你能行吗?”郅辅又回答了一个“是”字。司马颙就交给一封亲笔信,让郅辅送达张方,顺便取张方的首级。郅辅连答三个“是”字,退出见到毕垣。毕垣又说:“你想要获取大富贵,就在此一举,不要再误事。”郅辅匆匆回到张方的军营,当时已经黄昏,郅辅佩刀进入营帐,营帐下的守卒,因为郅辅是张方的心腹,丝毫没有怀疑。张方看到郅辅回来,问是什么事?郅辅递过司马颙的信,张方在灯下打开信函,正要详细阅读,没想到郅辅拔刀砍向张方,“砉”的一声,张方的首级落地。郅辅拾起张方的首级,快步走出,竟然去向司马颙复命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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