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太傅司马越拒绝刘琨,并不是猜忌外族,实际上是因为青州都督苟晞与司马越有嫌隙,(见二十一回)。司马越担心他趁机作乱,袭占并州,于是让刘琨坚守本镇,不得妄动。刘琨只得奉命行事,送回了拓跋猗卢。那汉兵一起逼近洛阳,只进不退,洛阳城内,粮食空虚,士兵和百姓都疲惫不堪,眼看是无法抵御外敌。太傅司马越于是向四方传发檄文,征兵前来救援。前些日子拒绝刘琨,此时为何又征兵?怀帝还当面告诉使者说:“替我告诉各镇,现在还可以救援,再迟就来不及了。”可怜又可叹!哪知朝廷的使者四处派出,大多不肯响应征召。只有征南将军山简,差遣督护王万,带兵前来救援,到了涅阳,被流寇王如拦截攻击一阵,士兵都溃散了。王如尚且不能抵挡,怎能抵御汉军。王如反而与党徒严嶷、侯脱等人,大肆抢掠汉淝,进逼襄阳。荆州刺史王澄,召集各军,打算奔赴国难。前锋走到宜城,听说襄阳被困,并且有失陷的消息,不由得胆怯折回。汉将石勒,率领部众渡过黄河,将要前往南阳,王如等人不愿意迎接石勒,在襄城堵截,顿时触怒了石勒,调兵袭击,把贼党一万多人,全部擒获。侯脱被杀,严嶷乞求投降,王如逃走。石勒趁机侵犯掠夺襄阳,攻破江西营垒四十多处,回军驻守襄城。晋朝的太傅司马越,已经失去众人的期望,内心不安,又听说胡寇更加兴盛,警报频频传来,于是身穿军装入宫进见,自己请求讨伐石勒。怀帝悲伤地说:“如今胡虏侵犯逼近京城郊外,王室动荡不安,没有人有坚定的意志,朝廷和国家,只依靠您一人维持,您为什么要远去,使根本孤立呢?”司马越回答道:“臣如今率领众人出征,期望能消灭贼寇,贼寇如果能被消灭,国家的威风可以重振,四方的进贡自然会流通。如果守在京城,坐等困窘,恐怕贼寇的气焰四处逼近,祸患会更加严重。”(看你如何灭贼?)怀帝也不愿意苦苦挽留,听任司马越出征。司马越于是留下妃子裴氏,和世子司马毗以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城,监察宫廷。任命长史潘滔为河南尹,总管留守事宜。于是调集士兵四万人,当天出发,并请求以行台随军,就用王衍作为军司,朝廷中有声望的贤臣,都作为辅佐官吏,名将强兵,都归入军府,只留下几个没有名声的朝士,已经年老的将领,留在京城,侍奉皇帝。府库没有钱财,粮仓没有粮食,饥荒日益严重,盗贼公然行动。诸位!试想这一座空空荡荡的洛阳城,就算天下太平,也不能支撑过去,何况是四周多有敌寇,群盗交相侵犯,哪里还能保全呢?是谁造成的?是谁让事情变成这样?司马越向东出兵屯驻项城,自己兼任豫州牧,任命豫州刺史冯嵩为左司马,又向各处传发檄文,大致说:</p>
皇纲失去控制,国家多灾多难。我以微弱的才能,担当重大责任,近来胡寇向内逼迫,偏将失利,帝王的家乡变成了敌寇的地方,文明地区几乎变成了异域。朝廷上下,为此忧虑恐惧,都是因为诸侯拖延,才导致这场灾难。(还要归咎于他人。)挽起衣袖忘了穿鞋,讨伐已经晚了,人们都秉持本心,没有不义愤填膺的,应当召集会合众人,等待作战防守的准备,宗庙和皇上,依赖大家匡救,这正是忠臣战士效诚的时候。檄文到达之日,就希望大家闻风奋发,不要再迟疑!</p>
这种檄文,传发出去,并没有听说有一州一郡,起兵响应,大约是被看作废纸,都被扔到废弃的字篓中了。怀帝因为司马越已经出征,得以离开这眼中钉,总算可以自由行动,哪知何伦等人比司马越更凶,日夜监察,几乎把怀帝看作罪犯一样,丝毫不放松。东平王司马楙,当时改封为竟陵王,没有从军,于是秘密禀报怀帝,谋划派遣卫士夜里袭击何伦。偏偏卫士都是何伦的耳目,不听从皇帝的命令,反而先去报告何伦。何伦竟然带着剑入宫,逼迫怀帝交出主谋。怀帝急得没办法,只好把罪责推给司马楙。何伦于是出宫抓捕司马楙,幸好司马楙已经得知风声,逃到别的地方,才得以幸免。此前汉兵日益逼近,朝廷商议大多想要迁都避难,只有王衍一再劝阻,并且出卖车牛,表示不会迁移。到这时扬州都督周馥,又上书朝廷,请求迁都寿春,太傅司马越得知周馥的上书,说周馥不先向自己报告,竟敢直接陈请,禁不住怒火中烧,怒气大发,立即下达了一道军符,命令淮南太守裴硕,与周馥一同入京,周馥料想触怒了司马越,不肯马上动身,只让裴硕率兵先进。裴硕假称接受了司马越的密令,率兵袭击周馥,反而被周馥打败,于是退守东城,派人到建业求救。琅琊王司马睿,总认为是周馥违抗命令,立即派遣扬威将军甘卓等人,前往攻打寿春。周馥的部众溃散,周馥也向北逃走。豫州都督新蔡王司马确,是太傅司马越的侄子,即司马腾的儿子。镇守许昌,当即派兵拦截周馥,将他拘捕,周馥含恨而死。(谁叫你多嘴?)不久石勒攻打许昌,司马确出兵抵御,走到南顿,正赶上石勒率领部众杀来,矛戟像树林一样,士卒像蚂蚁一样,吓得司马确的军队面面相觑,脸色大变,不等交战,先已逃跑。司马确还想禁止溃散的士兵,与敌军决一胜负,哪知部下已经急于逃命,不肯听从命令。胡虏却抢先急进,毫不留情,一阵乱砍,丢掉了许多性命。就是新蔡王司马确,也做了刀下鬼。(可为周馥出气。)石勒扫平司马确的军队,于是进兵攻陷许昌,杀死平东将军王康,占据了城池。</p>
许昌一失,洛阳更加危险,怀帝睡不好吃不香,还天天传下手诏,命令河北各镇将领,星夜入京救援。青州都督苟晞,接受诏书,便对众人扬言说:“司马元超,(司马越字元超。)做丞相不道,使天下混乱,我苟道将怎肯听从不义的命令?汉代的韩信不忍心为小恩小惠所动,最终死在妇人手中,如今我为国家考虑,只有尊奉王室,入京诛杀国贼,与各位君子共同建立大功,区区小忠,何足挂齿呢?”说着,就让记室代笔起草檄文,通告各州,宣扬自己的功劳,陈述司马越的罪状。当有人把消息传到京城,怀帝得到消息,又手诏催促,抚慰勉励十分殷切。苟晞于是向各州传发檄文,约定一起勤王。恰好汉将王弥,派遣左长史曹嶷,代理安东将军的事务,向东攻略青州。曹嶷攻破琅琊,进入齐地,连营几十里,进逼临淄。苟晞登上城墙远望,很有惧色。等到曹嶷的部众靠近城池,才指挥军队出战,幸好打了胜仗。曹嶷边退边进,苟晞边战边守。过了十天,苟晞挑选精锐,开城大战。没想到大风突然刮起,尘土飞扬,曹嶷的军队正处于上风,顺势猛扑,苟晞无法招架,于是溃败,弃城逃走。弟弟苟纯也跟随苟晞出逃,一同前往高平。随后收集招募士兵,又得到几千人。恰好得到怀帝的密敕,命令苟晞讨伐司马越,苟晞也听说河南尹潘滔和尚书刘望等人,向司马越诬陷自己,于是再次上表说:</p>
接到手诏,肝肠寸断。东海王司马越,以宗室大臣的身份执掌朝政,任用奸邪之人,宠信树立奸党,以至于前长史潘滔,从事中郎毕邈,主簿郭象等人操纵大权,刑罚赏赐由自己决定。尚书何绥,中书令缪播,太仆缪胤,都是由圣上诏书亲自提拔,而潘滔等人胡乱诬陷,致使他们遭受重刑,带着军队逼近宫廷,诛杀讨伐皇后的弟弟,剪除宫廷侍卫,私自树立党羽,招诱逃亡的人,又丢失州郡,王道被阻隔,地方的进贡断绝,宗庙缺少祭祀的供奉,圣上有缺粮的忧患。征东将军周馥,豫州刺史冯嵩,前北中郎将裴宪,都因为朝廷空虚,权臣专制,祸事即将发生,担心就在旦夕之间,各自率领兵马,迎接皇上的车驾,想要兴隆王室,以尽臣子的礼节。而潘滔、毕邈等人劫持司马越出关,假立行台,逼迫迁移公卿,擅自发布诏令,放纵士兵抢掠,侵吞百姓的财物,路上堆满尸体,田野白骨遍地,于是使得地方官员失去职责,城邑萧条。淮水、豫州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臣虽然愤怒,困守在东方,自从接到明诏,三军振奋,打算立即整顿军队长驱直入,直接到达项城,让司马越叩头归还政权,斩杀送来潘滔等人,然后彰显正义之举,再清除胡虏,恭敬地呈上表章让您知晓。</p>
怀帝得到苟晞的表章后,天天盼望苟晞出兵到项城,削除司马越的权力,偏偏是望眼欲穿,苟晞还未到达。苟晞也不是忠臣,何必盼望他?当时已经是永嘉五年仲春,怀帝近有司马越党羽的忧虑,外有汉寇的担忧,整天对着花流泪,望着树怀人。司马越的党羽何伦等人,倚仗权势作威作福,形同盗贼,曾经纵兵劫掠官员的家,甚至广平、武安两位公主的私宅,(两位公主是晋武帝的女儿。)也遭到蹂躏。怀帝忍无可忍,于是再次赐诏书给苟晞,一份用纸写,一份用白绢写,诏书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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