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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8 [Tournament·锦标赛]

步流星就坐在书桌旁,一动也不动。 他紧张不安地咬着指甲,低头望见护命符上的红宝石在闪闪发光。 此时此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桌面上的稿纸对他来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那种古怪的吸引力已经超出了寻常事物的范畴——绝非是他的阅读欲望在作祟。 就像是饥饿感,口渴的感觉,在街上看见穿着超短裙的大美女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瞥过去多看一眼。 他的嘴唇干涩,两眼发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对阿星来说都是那么的漫长。 “不能看绝对不能看!” 这个时候,步流星才明白维克托老师说的“骑士比武”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忍耐比赛。 ——而是他们两者精神力的比拼。 那些稿纸绝对有问题,有非常强力的魔术,或者超能力附在上面。 阿星面色凝重地看向书柜,那里面摆满了其他乘客的日志。 从更书架的角落深处,更暗的地方中窜过几道黑影,似乎是老鼠。 那些细碎的声响激得阿星神经过敏,两眼通红。 如果乘员须知上的描述没错——那么毫无疑问,大卫·维克托是一位犰狳猎手。 在维克托老师离开之后,那种压迫感也渐渐消失,使得步流星的大脑能在恐惧中找到一丝清醒。 想起刚才这十几分钟的经历,他才猛然回过神来,或许有许多乘客和他一样,被太阳时报上的文章吸引,就像是嗅见腐肉味道的昆虫,主动撞进了食人花的嘴里。 想明白这些—— ——步流星立刻拿出手机。 可是拇指停留在解锁键,怎么都按不下去了——此时此刻,他感觉十分羞愧。 “和雪明大哥分开时,我答应了他,要去其他乘客那里碰碰运气,可是我在干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拍打着两颊,想从稿件的吸引力中醒觉,又懊恼又伤心,气得直跺脚。 “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他说过,要是我能问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他会很开心的我很少很少能见到雪明大哥笑出来,能让他笑出来的事情,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他终于能理解—— ——那个厕所门外替他守住衣服的老乘客,为什么总是喜欢自言自语。 在这个地下世界,有很多致命的诱惑,引人疯狂的追逐,有时候,连大脑都会背叛自己,将错误的信号和错误的指令信以为真。 只有将内心的想法说出口,不断的强化印象,才能不被迷离的幻觉所主宰。 就在步流星痛定思痛,要起身离开时。另一种强烈的羞愧感牵绊着他的双腿。 就像是被两只阴寒的手掌抓住了脚踝,他再也走不动了。 “我答应过维克托要帮他看守这份稿子。” 步流星的呼吸愈发沉重,从这个一米九的大个子身上,传出一声声喘气如牛的呼吸声。 “从一见面,老师就没和我摆过任何架子,他向我这个陌生人敞开心扉。倾诉烦恼请求帮助,哪怕他是一个犰狳猎手,哪怕他是敌人,我接受了这次挑战,就绝对不能认输食言!” 时间还剩下五分钟—— ——最快五分钟,最迟九分钟,维克托就会回来。 “他为了写好故事,把自己的手给切开了,就像是完成对读者的许诺一样,老师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要写出活生生血淋淋的断掌——很疼吧?一定非常疼” 步流星抿着嘴,双手互抱,眼神怒火中烧绝不认输。 “我怎么能辜负他的期望——答应了他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然,我该怎么战胜他?” 他紧张地吞咽着唾沫,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逐渐向书桌上的稿纸偏移。 “就算老师是个猎手我也要等到决斗之后,问个清楚明白,再考虑要不要给他一拳——老师只有一米八的身高,看上去一点都不结实,论打架我根本就不怕他。” 他猛地伸手,托举下巴,强行将脑袋掰正。 “不行哦步流星” 阿星恶狠狠地对自己说。 “你不可以偷看,不要急躁。” 就在这个时候—— ——大卫·维克托又回来了。 那个行为举止怪异的大作家推开门。 步流星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立刻站起来。“老师!你回来了?这是算我赢了?” “不”维克托面露歉意:“列车刚开进北境七十区,有点冷,我回来换衣服,而且只穿着一身睡衣去餐车,恐怕不礼貌。” “哦原来是这样。”步流星又坐了回去,不安地盯着防水手表上的时间,才过去不到两分钟。 维克托换完衣服,才慢悠悠的走出门,临别时对阿星提问。 “不好意思,让你白高兴了,你没有偷看我的底稿吧?” “放心吧,老师!”步流星立刻回答:“我不会看的!不论你回来换几次衣服,我感觉很好,再要我守半个小时都没问题!” 听见阿星的回答,维克托的表情是怅然若失,有种深深的失落感,过了好久才从那种悲伤的心情中恢复过来,重新变得神采奕奕。 “不错哦真不错,步流星,你的眼神真的很不错,如果我能拿到你的日志,那一定是非常精彩的人生!” 阿星多问了一句:“老师你” “是的,我是一位猎手。”维克托堂堂正正直言不讳:“为了写出更厉害的故事,我通过一次次比武决斗,赢下你们的日志。就像是着名的作者海明威,他抓住好朋友羞愧难当的风流韵事,冒着友情决裂的风险,也要把这些素材写进书里,变成读者的一桩美事。” 阿星沉默着—— ——他很少会完全沉默,完全安静下来。 等维克托离开,正儿八经的去准备咖啡,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散之后,阿星终于警觉——这场比武才算正式开始。 “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输了” 他慌慌张张的打开手机,翻弄日志。 他和江雪明的手机数据互相拷贝过,是两人共通的调查记录,不可能分割出一份单人日志。 里面有许许多多江雪明的信息,有他和迦南夫人的[风流韵事],还有江白露和万灵药。 他细细想着,这些东西要是上了报纸,对雪明大哥来说,那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大卫·维克托一路往餐车走。 他通过一节节车厢时,原本热烈喧闹的客人们也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直到他离开,客人们才从那种压迫感中回复正常,私下轻声细语的议论着。 “那是贵宾车厢里的。” “是哪一位呢?” “大卫·维克托——boss非常喜欢他,是一位翻译。” “他经过我身边时,我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喉咙” “这些贵客身上总有种近乎癫狂的执着,真是令人不安。” 维克托先生已经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他换上了小礼服和紧身皮裤,气质很精神。脚上是大红色的翘头布靴,黑漆漆的软绒围脖与银器发饰衬着那头金色大卷毛,腰上还有十七块银牌装饰扣做成的皮带,一手耍弄钢笔,一手提着方形医生包——显得十分张扬。 从北境的寒冷地块,车厢外吹进来带着霜雾的寒风——不少客人已经把车窗拉下,见到这花枝招展的风骚作家经过时,却不由自主地缩头佝身,躲去冰冷车窗那一头。 维克托来到餐车,从厚重的医生包里掏出白夫人咖啡的几样原料——开始制作咖啡。 就在这个时候,江雪明刚刚进入餐车——他还是不放心,想到步流星被各种东西迷得找不着北的样子。他只等了十来分钟,就决定起身去寻。 直到雪明在餐车撞见这衣着古怪的金发大卷毛。 与其他乘客不同的是——这金发大卷毛没有主动避让的意思,也一点都不害怕。 这让雪明多留了个心眼,扮起营业的假笑,主动打招呼。 “你好!先生怎么称呼?” 维克托摆弄着餐桌上的瓶瓶罐罐,并没有搭理江雪明,全情投入咖啡的制作过程。 江雪明凑到近处,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不徐不疾地追问:“你好!我叫江雪明,先生怎么称呼?” “大卫·维克托。”听见来人报上真名实姓,维克托也颇有礼貌的回话。 江雪明接着从衣兜里掏烟,却被维克托用眼神喝退。 于是雪明收好香烟,也没有拿出手机亮照片,不希望留下什么奇怪的尾巴。 他接着问。 “维克托先生,你见过我的朋友吗?” “他长什么样?” “个子高大,一米九的大块头,看起来很讨喜,很亲切。” “眼睛很大吗?我不确定是不是伱说的那个人。” “是的,眼睛很大,穿着乘客的通用灵衣。” “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不太聪明的样子,很爱哭,容易发火上头,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是你的朋友吗?” “很重要的朋友。” 紧接着,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话。 维克托像是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雪明。他好比一台扫描仪,想要看清楚雪明身上的故事。 江雪明则是不避不让,绕了一个圈,绕到维克托的身侧,将大半个过道堵住了。 ——如果雪明不让开,维克托是没办法原路返回的。 维克托终于回答:“嗯,他在我的那一节车厢。” “你在给他煮咖啡?”江雪明反问,“能带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维克托接着说:“估计要几分钟时间,劳你帮个小忙?回答我几个问题。” 江雪明接着答:“要我帮你做什么?有问题你尽管问。” “你的朋友喜欢什么口味的?” “十三分糖,他很喜欢甜食。” “酸度呢?” “这得问他的侍者,我不懂咖啡。” “那就按照正常的来,他对咖啡拉花和搅拌方式有讲究吗?” “这也得问他的侍者。” “那帮我找两包糖和两盒奶,可以吗?” “没问题。” “江雪明,你想找他,怎么不给他打电话呢?” “我要他去车上认识一些新朋友,打听打听咱们的目的地是什么个情况,可是突然给他打电话,恐怕会影响他的社交质量,维克托先生,你仔细想想,如果你和这个小伙子谈得正开心,他突然要接个紧急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恐怕会扫了你的兴。” “你说的没错,想的很周到。”维克托脸上露出畅快的笑容。 就在烹煮咖啡的这几分钟里。 江雪明感觉十分奇妙——他和这个陌生人聊的非常舒服。 对方烹煮咖啡的手法,对待食物的态度都非常认真,是个相当专业的咖啡师。 只有一点疑问—— ——雪明能从这家伙身上嗅到流星身上的香水味,还能嗅到熏香和血的味道。 他没有立刻去点清这些尖锐恐怖的特征,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维克托先生自己开口。 如果步流星已经遭遇不测,他做不了什么,如果步流星还在对方手上做人质,他也做不了什么。 在这种尴尬的社交语境里,他感觉自己非常被动。 他只得从各类话题中去旁敲侧击,寻找安全感。 “维克托先生,你是一个咖啡师吗?我看你做咖啡的手法很专业” “不是的,我是个为报纸写文章的作者,主要写的是小说,咖啡能让我镇静,也能让我兴奋。” “嗯” 维克托多问了一嘴,“江雪明,你好像对我很不放心。” 江雪明多解释一句,“出门在外总会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从[比武]正式开始。 才过去了短短三分钟。 咖啡的滤液从容器中滴下,落在闪闪发光的白夫人溶液茶汤里。 维克托接走了雪明口中关于[不安]的话题。 “好像是上课时老师抽查背诵鲁迅的课文,你恰巧记得《野草》的每个字,可是心中还是会隐隐不安对吗?” “这个说法挺奇妙的。”雪明看向咖啡杯里的液体,“维克托先生你给我详细解释解释?”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于两点,其中之一可能是老师根本就不会抽背《野草》,或许需要背诵的课文是《热风》,是你意料之外的事。”维克托找不到汤匙,在桌台前犯了难。 江雪明立刻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和维克托一起翻找橱柜里的餐具,他接着说:“对,我在这趟列车上,只怕各种意料之外的麻烦突然出现。” 维克托先生一边找,一边把话给说完了,“第二点呢,就是你把两篇文集都背好了,结果老师虚晃一枪,根本就没打算点你的名。” “是的我为这趟旅程准备了很多很多东西,如果它们用不上,反而有种浪费时间的感觉。”江雪明找到了一对筷子:“维克托,你是准备搅拌咖啡吗?用筷子行吗?这里没有汤匙了。” “不可以哦。”维克托眼神和善,尽心尽力地解释道:“汤匙是汤匙,筷子是筷子。和课文一样,不能混淆。哪怕只是搅拌的程序,也会让咖啡变成不同的味道。” 这番严谨认真的态度,让江雪明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嗯你说的对我” 下一秒,江雪明就愣住,再也没有说话了。 因为他分明看见,维克托身侧的桌台上,那杯咖啡原本是混沌一片,有荧光和奶渍,还有许多杂乱的褐色斑点。 当他们低头去寻找汤匙,又抬起头时。 就这么几十秒的功夫—— ——咖啡已经搅拌完了。 有那么一瞬间,在灵衣的保护下,雪明的灵感已经被层层叠叠的通灵衣料包裹起来,他还是能感觉到—— ——维克托先生的身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帮助他完成了咖啡的搅拌工作。 就在刚才,雪明隐约能从茶壶冒出来的水雾里,看见一条若隐若现的鞭形轮廓,那似乎是一条尾巴。 它像柔软无骨的长虫,是鲜红火焰构成的灵蛇,尾尖的形状好比一颗放荡轻浮的桃心,刚刚从咖啡杯中离开。 这种非凡的灵感刺激,让江雪明不由自主的警惕起来——维克托身上似乎寄宿着某种恶魔。 “一杯做好了,还等它放凉一会,我要做第二杯。”维克托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捣鼓容器,“估计还要几分钟。” 江雪明不再主动开口,只当一个聆听者。 维克托在厨台忙碌,又说起同理共情的事情。 “其实我和你一样,江雪明——我的生活也有很多很多[不安]的感觉。” “我为太阳时报写小说,每当我开始写作,那种不安的感觉就来了,像神扼住了我的喉咙,却不会彻底的杀死我。” “稿件递出去的时候,它会不会被退回,会不会未经修稿就登上了报纸。” “在这种窒息的恐慌中,直到成稿修改完毕,我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爬上岸,得到了短暂的安宁。但是那种安宁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立刻就会有更强的危机感朝我涌来。” “有没有人在意我的作品?” “不会吧?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 “看不到读者的庆贺书信,或者连一条评论都收不到,哪怕是差评,这些都会让我越来越不安。” “每当看见其他热门刊物,我都会震惊于那些作品与作者的奇思妙想,进而更加的不安。” “我心中的思虑百转千回,只想费尽心机如何将他们的读者,偷也好,抢也好,用我的文字巧取豪夺劫掠过来。” “只要有人回应我,哪怕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批评,我也会开心得像是吃了焦糖玛奇朵一样甘之若饴,那是我敞开心扉时,得到的回应,能让我更好的审视自己的内心——谢谢你,江雪明,谢谢你能听完我这些牢骚话。” 说到这里,时间也差不多了—— ——维克托转过身,将第二杯咖啡挡在身后。 “江雪明,我们来到地下冒险,会遇见很多很多危险又恐怖的东西,光是一味的防守,这种[不安]的感觉会越来越强烈,会慢慢把你逼疯。” “我是车站的,算是你的前辈,boss也要我们这类人找机会去指导乘客们,教你们如何在这个地下世界生存下去。” “用我的亲身经历来讲,能在这种[不安]或[癫狂]中依然保持清醒的诀窍,并不是单纯的理智或思虑就能做到的。” 只是一不留神,江雪明又错过了维克托的魔术表演。 等到维克托回头整理餐盘时,第二杯咖啡也搅拌好了,从头到尾他都没看见过汤匙。 只听见维克托轻声细语,在前方引路,好声好气地形容着。 “我用写作的方式战胜内心的恐惧,那些惊悚可怖的怪物或灵灾,让人胆战心惊的离奇现象,这一切都使我的创作欲开始燃烧,内心源源不断地涌现出勇气。故而我认为——找到勇气的寄托之物,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给你的朋友准备了一份礼物” 江雪明:“是这杯咖啡?” 维克托:“比咖啡更重要。” “我应该替我的朋友谢谢你。”江雪明诚恳地应道,“看来他能在这趟车上遇见你,是非常幸运的事。” 维克托强调着:“只要你的观察力够强,幸运的机会随处可见,只是大多数情况下,幸运女神这个婊子青睐的也是勇者。” 两人一路往前走,往车厢的更深处走。 只是周边的乘客们遭了大罪,他们几乎是叠罗汉一样,躲在车厢各处,甚至有人已经爬进了行李架,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 此时此刻—— ——步流星勉强捂住了双眼。 他确信桌台上的稿纸,一定是什么邪恶巫师的魔法书。不然自己这双手,这对眼皮,怎么会完全不听使唤呢?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阿星觉得大脑的精神力消耗极快,就像是连续熬了几天几夜,身体却没反应过来,依然保持着兴奋的状态,不肯休眠。 “不能看,不能看它,不能看它!”他反复提醒着自己,不可做出逾越骑士礼仪的事。 可是他的心中好似住了一头吠春的猫咪,窥探稿件的欲念根本就无法磨灭。 他努着身子,把脑袋埋在大腿里,试图对抗这种情绪失控的恐惧感。想在黑暗的环境中去转移注意力,躲到幻觉之外。 就在这个时候,窸窣杂音把他野蛮的拉回了现实。 因为强烈的好奇心,他猛然抬起头,不由自主的看向桌台——声音就是从书桌台面传过来的! “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他探身去详看,望见书桌上的异物时,几乎灵魂离体。 整洁的稿纸由一个黑色信封裹住,只露出它还未封口的厚实叠边。 火漆油蜡的小方盒旁边,蹲着十来只肥大的老鼠,正在啃食底稿的信封。 它们不带尾巴来算,几乎有二十厘米的体长,个顶个的营养过剩。 步流星听见的,就是这些皮毛油亮的肥老鼠在啃咬稿件的声音。 那一句“畜牲”还没来得及喊出口。 阿星硬着头皮抓起台灯猛地挥打过去,胸前的辉石喷吐出鲜红的光焰,像是怒火在熊熊燃烧。 鼠群乱做一团,在台灯爆裂的玻璃碎渣里吱吱乱叫,又像是被什么鲜美的食物吸引过来,在步流星狠厉的挥打下,鼠群时聚时散—— ——哪怕其中已经有老鼠变成了肉泥,其他老鼠就像是中了咒,不畏死亡的威胁,前赴后继地往黑色信封扑咬。 “你们这些畜牲啊!要害死我了!”阿星的手里还剩下半个台灯提把,一副又惊又怒的模样。 他从鼠群中抢过信封,看见黑色的信封上排着密密麻麻的咬痕,看得他头皮发麻。还有不少老鼠挂在上面。 他一巴掌一个,将这些热情催更的啮齿动物都拍下地,又有老鼠顺着那拍击的力道狠狠咬上他的指节,带走一块肉还不够,要抱在伤口磨牙吮血! 他一时疼得咬紧牙关,将手上的畜生捏得两眼暴突失去气力,再扔下地跺碎脑袋,这些悍不畏死的老鼠才稍稍消停下来。 原本信封还算完整,刚才打出去的那几巴掌,在底稿的封页上撕开好几个大口子,能隐约看见正文的标题。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阿星慌乱的看着手里破破烂烂的底稿:“这下可解释不清了!” 他低下头,想去找几头老鼠的尸体证明他的清白——却突然发现,刚刚还留在地毯上的“鼠肉饼干”已经所剩无几。 还有几块尸骸的碎片,立刻被其他老鼠拽进了床下,躲到了更深的阴影里。 它们踩着维克托老师手臂中淌出的血污,把地板和地毯搞得脏兮兮的。原本还能看清靴子跺地爆出的鼠浆痕迹,现在什么都认不出来了! “维克托,对不起”步流星既懊恼又委屈,“这下恐怕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他的手在颤抖,捧起信封书页。细细想着——到底是怎样的故事,能让这些老鼠都不畏死亡的威胁,仿佛中了魔法陷入疯狂,踩着同伴的尸体都要来看一眼?! 他只犹豫了一瞬间,就从如梦似幻的魅惑邪典前移开了目光。 “大卫·维克托,如果这些老鼠,是你在骑士比武里,耍赖使诈用出来的阴招把戏,要栽赃于我——诬告我偷窥你的底稿,偷看你的屁股,那你真是看扁我了!” 他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斗志——如阿星与雪明大哥初次见面时说的话。 “我感觉胸口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炙热的情感要从中喷涌而出!” 他将书信塞进灵衣,紧紧贴在胸口,猛然掀开工作室里的床铺,带着铁架一块掀翻。 “这不是你我好勇斗狠,要争个你死我活的[tournant·骑士比武]——” 床下慌乱的老鼠四散而逃,又感知到那邪典的存在,要聚成一团,像是在示威逞凶,对着步流星齐齐亮出了尖牙利齿。 他佝下身,眼睛跟着散乱的鼠群来回跃动,最终锁定了目标。 “——而是我必须战胜不成熟的自己,才能拿到最终冠军的[tournant·锦标赛],我已经扼住它的咽喉。” 他的肉掌在一刹那被这些凶悍的老鼠咬得稀烂,大拇指下的金星丘和腕口都留下了血淋淋的伤。 他猛然将其中三头乱窜的肥大老鼠,紧紧抓在手中。 手中的老鼠不自然的抽搐着,在作吞咽的动作,却因为他粗大的指节死死掐住了喉口, 稿纸的信封包装碎片吐出来,又立刻咬回嘴里,这些畜牲仿佛中了邪咒,在不断重复吞咽的过程。 维克托推开了工作室的大门,江雪明跟着进去。 两人进门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阿星半跪在地,跪在书稿面前,将信封的最后一块碎片拼上,他的身后密密麻麻排列着数十只老鼠的尸体。像是骑士出征,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战利品。 整个车厢已经被他掀得底朝天,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用蛮力把这个工作间拆得稀碎,连家具都不剩几件。 ——老鼠都无处藏身。 他的双手满是啃咬疮疤,一些伤口的极深处,已经能看见白骨。 未见其人抬头,已经听见他的轻声呢喃。 “大卫·维克托,胜负已分!” 他拼好最后一块碎片,胸前的玫瑰辉石也不再发出光亮。 “我们的对决结束了,来谈谈柜子里日志的事情吧!” 在那个瞬间,步流星昂首起身。 他挥着带血的双拳上来,准备让维克托老师试试他一百九十三公分身材的臂展,尝尝九十公斤级的重拳。 拳头像是攻城炮弹! 他心中再也没有恐惧,再也没有那种莫名的压力。 卷起拳风带着血沫,在江雪明的鼻尖猛然停止。 在那一刻—— ——阿星望见江雪明示意噤声的安静手势,一刹那冷静下来。 “啥情况啊?明哥?你怎么和这家伙排排站呢?” 江雪明端着白夫人咖啡,先送去维克托先生的嘴边,让维克托喝了一口试试有没有毒。然后把同一杯咖啡,送到阿星嘴边。 “喝了,把你手上的伤给治好,这位维克托先生是车站的,刚才与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你们有什么恩怨,喝完咖啡,再慢慢聊吧。” 维克托又失望又高兴—— ——失望的原因是,这个小家伙真的没有多看一眼他的底稿,底稿就像是作者的屁股,连最为性感撩人的底稿都无人问津,可以算是非常失败的作品了。 ——高兴的原因是,boss给吩咐下来,要帮忙培训乘客的小任务,终于完成了。 这种悲喜交加的情绪非常宝贵,他立刻提笔,在脏乱破败的工作室里奋笔疾书,把这份感情给记录下来。 “经过两百多次的失败,终于有一位普通乘客通过了这场试炼,或许我身为,在地下世界冒险的经历过于残酷严峻,这评判的标准也太过严苛。” “不过我很走运,受到了幸运女神的青睐,我可以向boss证明,这种极限高压的拟真训练是有效的。这个小家伙做的非常好,像[筷子是筷子,汤匙是汤匙]一样,把两件事分开,算得清清楚楚,办得漂漂亮亮。” “但是有一点,我要指正你。步流星,如果下一次你在别处遇上像我这种怪人。要先揍一顿,再考虑要不要和他打这个赌。” 维克托老师阴着脸,看着像是龙卷风过境一样的工作室,对步流星再三强调。 “你也太耿直,太好诓骗了,这种热情又强烈的感觉让我想流泪——你拆下我的骨头,用万灵药接回去很简单,为了这场比武,为了这个约定,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虽然你有骑士精神,但是要修好我的工作室,可没那么容易啊” “啊?”步流星挠了挠头,扯着江雪明的衣服:“明哥,老师在说啥?” 江雪明头也不回,从车厢里找了一条相对完整的椅子,就这么坐下了。 “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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